任職元帥的檔案以前所未有的快捷速度送到景尚手裡,他德位相配。
每一步都在景慈的預料中。
所有人都暫且刨除景尚和景慈的父子關系,全在放肆地狂歡呼喊,由衷地誇他厲害。
只有陸承安,沒辦法融入進這道摻雜著陰陽訣別的喜悅裡。
他罕見地無心實驗研究,像尊沉重的雕塑那樣,站在一條馬路邊的樹底下一動不動。
他很想抱抱景尚。
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很想。
......
景慈赴死前,提前寫了一封遺書。奉給他敬愛一生的父親。
拆開信時,言傳旬彷彿被歲月擊垮,滿目滄桑悲涼。
信中首先寫的是對言傳旬的尊重與深愛。
人類是種很奇怪的生物,有些話面對面時反而不怎麼能說出口,但信裡可以暢所欲言。景慈感謝父親在他十幾歲的時候帶他回家,讓他感受家庭溫暖。
他很抱歉不能為父親養老盡孝,不求父親原諒,但求父親莫要難過悲傷。
景慈說自己有天然缺陷的基因鏈是個令人頭痛的東西,所以要求將遺體火化。最好火化到連灰燼都不留。
懇求不要讓他為禍世間。
他不想死後還要被帝國聯盟又或星際聯盟惦記遺體。
如果有人把他偷走研究,那他會死不瞑目的。
不過要是火化的遺體還能捧起一點灰的話,希望父親能把他不多的骨灰撒在他的伴侶身上。
讓他們實現同xue合葬。
將景慈的骨灰下葬這天風和日麗,不止是個好天氣,天空還扯起一道極其壯觀的彩虹橋。
太陽金光萬丈地灑向大地。
言傳旬屏退所有人,獨自站在碑前靜默垂首,像在與另一個世界的魂靈們産生無聲聯結。
他面前有四座墓碑。
“愛妻陳尋柔之墓。”
“愛子言悅之墓。”
“愛子景慈之墓。”
“牧寒雲之墓。”
“......”
他們四個曾鮮活地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如今獨留幾座冷冰冰的花崗巖墓碑令親人慰藉懷念。
言傳旬於和風中垂眸看著景慈和牧寒雲墓碑上相同的一句墓誌銘。深知這是他們的宿命。
——不要歌頌我。
景慈曾坐在牧寒雲的墓碑前說:“好多人都在歌頌你,可他們不能歌頌你啊。這對我們的孩子不公平。”
“我愛他,一如我愛你。”
所以......
世人啊,請不要歌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