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陸霖琪橫眉豎眼兇煞道。
陸承安聳肩:“沒什麼。”
言罷,他慢慢吞吞且一瘸一拐地往樓上的臥室走。紀邈和陸霖琪的朋友在隔壁說話糾纏,陸承安把自己的房門關上,阻隔噪音。他開啟沒有燈而顯得過於黑魆魆的浴室,走進去一巴掌拍開水龍頭。刺骨的涼水兜頭澆下。
幹涸的血液和其他液軆一齊旋轉著流向下水道,陸承安赤腳踩著地板,凍得瑟瑟發抖。他低頭,彎腰伏身難堪地動手把自己弄幹淨。他嘴裡沒罵景尚,心裡也沒有罵景尚,是他求景尚這麼做的。只不過過程確實漫長,有點疼而且難捱罷了。
半小時後,陸承安洗漱完畢走出去,扒拉出之前從景尚衣櫃裡拿過來的衣服套上,黑色長袖加黑色長褲。
他將一把刀放在床尾,彷彿只是遺忘在那裡。
又過十分鐘,陸霖琪開心地向朋友炫耀他兒子才是美味的聲音傳來。他還說承鞍今天晚上在家,絕對不會離開。
紀邈在旁邊甜甜地笑,迎合陸霖琪說得對。
與此同時陸承安臥室的門把手被人從外面大力擰動。
“承鞍同意的。你去吧,我在旁邊看。”陸霖琪說。
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
朋友提過無數次讓小孩子陸承安陪陪他,奈何那小表子不配合,總是無疾而終。而這個表子生的孩子還跟牧元帥的兒子搞上了幾個月,根本沒人敢下手。現在陸承安終於被丟棄,有的是人想品嘗被景尚甩掉的玩具淦起來是哪種滋味。
看,今夜是他自己同意的。
只是令他們意外的是,明明在樓下答應陸霖琪同意朋友過來的陸承安,一張嘴就是反悔說不同意。
他疾言厲色地咒罵,傾吐的汙言穢語不忍卒聽。陸霖琪在床上玩兒紀邈的時候都沒說得這麼髒過。只聽了短短兩分鐘,那張臉便像經受這輩子和下輩子最大的屈辱似的,怒漲成豬肝色。
身旁朋友目瞪口呆的表情更加劇了這種屈辱。紀邈被牧寒雲和景慈拒絕,丟陸霖琪的臉,陸承安被景尚拋棄,也丟陸霖琪的臉。而陸承安還嫌丟臉不夠,竟然要他陸霖琪在朋友的面前永遠抬不起頭來。
扭曲的自尊心驅使陸霖琪怒火翻湧,他惱羞成怒地走過去抓住陸承安的頭發,重重甩了他一巴掌。陸承安嘴角原本就被景尚咬破染紅,眼下更是滲出血來。
陸霖琪把陸承安甩在床上撕扯,邊撕邊罵臭表子,表子生的果然還是表子。朋友見狀,大為興奮,嘴裡說著要不要幫忙要不要幫忙啊,身體已經前往協助。
紀邈嚇得小臉煞白,直往角落裡躲。
“再給我罵!住嘴!你特麼給我住嘴!陸承鞍你這個欠糙的小玩意兒特麼罵誰呢?從小聽到的髒話都讓你用在我身上了是不是,我是你爸!我是你老子!”
“這個世上有誰對你像我對你這麼好?你真是被豬油蒙了心分不清對錯了啊,連你爸的話都不聽,還敢用這種話罵我?!”
“小時候我就該把你毒成啞巴,誰特麼讓你這麼多話!你看家裡有人聽你說話嗎?你爸爸理過你沒有?!”
“聽見你說話就煩,這個世上除了我誰還喜歡聽你說話!你再罵一句,今天我就拿剪子拿菜刀割了你這條舌頭!”
“撲通——!!!”
陸承安翻身而起,把陸霖琪掀翻在地板上。他冷眼看著試圖將自己制服的兩個成年男性,吐掉血沫,道:“別逼我。”
“——撲通!!!”
這次是陸霖琪在罵娘聲中掂起一把椅子狠狠砸向陸承安,椅子四分五裂的時候,朋友又順勢一推他,把他推得踉蹌砸向窗玻璃。胳膊肘作為原點,蛛網狀的裂紋向四周延伸。
這時陸霖琪看見床尾的水果刀,一下子抓住刀柄,眼睛暴突地沖向陸承安。
當那把刀不顧任何父子之情的劃傷陸承安的胳膊時,朋友作好人借機阻攔道:“誒呀算了算了,霖琪,他還小呢,你跟他計較什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兩隻手,原本一隻擰著陸承安胳膊防止他亂掙,一隻按住他後腦勺,把他的臉按向裂紋的玻璃。如今情況兩極反轉,陸承安只是輕輕一扭,用了一個巧勁兒,便把那個男人的手摺過來讓他從手腕處九十度扭斷。
陸承安完全不顧被他弄斷手的男人伏在地上哀嚎,而是從後腰拔出一把槍。
直指陸霖琪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