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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睡得心滿意足,迷濛睜開眼睛的時候,陸承安先看見大亮天光從寬闊的窗戶投進來。光線有形狀,景尚站在正中午被窗戶切割成長方形的框狀裡,掐著貓的脖子比劃。
他似乎是在好奇:貓明明不是人,只是畜牲,為什麼會有感情和脾氣。之前奓毛要撓他,現在卻又親近他。
像人一樣善變。
“......你幹什麼呢?”陸承安張嘴說道。然後他兩條秀雅但又不失淩厲的眉毛死死地擰緊,因為他沒發出任何聲音。只有一種極其沙啞、彷彿是從胸腔肺腑間硬擠出來的破鑼氣聲在響。
天殺的景狗......
動靜雖輕,但景尚注意到他的醒來,提著小貓朝床邊走。
“嘀嗒......嘀嗒......”
猩紅的顏色自‘陸承安’嘴裡淌出來,粘稠地染紅腳下的地板,它還在景尚的手裡掙紮。景尚走出有光的框梏,邁入陰影的瞬間,他那張可與天使比擬媲美的面容頃刻變得扭曲,賽過青面獠牙的修羅。
恐怖至極。
趴在床上的陸承安眼睛不受控地瞪大,完全無法理解此時倒映於眼底的一幕。
時間變得緩慢、失真。
而後不知是腰身還是腿又或哪裡響起“嘎嘣”一聲響,與此同時陸承安的軀體“騰”地坐直翻身往床下掉。
“景尚!景尚!!”陸承安沒能和地板來個親密接觸,因為景尚及時接住他,“誰讓你碰我的貓?誰讓你碰我的貓?!你把他還給我!!把他還給我!!”
他睡醒後總是紅潤的健康臉色如今褪得雪白,不管不顧地攥緊景尚的衣服領子怒喊:“你幹了什麼?景尚你幹了什麼?!你竟然殺了他!!你......”
“......喵嗚。”
“你竟然敢殺......”陸承安驚疑不定,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他起身太急翻跌在地,若不是景尚撲過來把他撈進懷裡緩沖,非把膝蓋磕腫不可。
察覺到人類的情緒波動,小貓嘴裡吐著血紅顏色,活蹦亂跳地蹭陸承安:“喵嗚喵嗚~”
“......”
沒有血腥味,但有果醬味。
陸承安抹了下貓的嘴巴,將指腹放鼻子底下聞,確定如假包換的果醬。
“他自己不聽話偷吃。”景尚把他拽起來甩床上,表情語氣無一絲波動地說,“你這麼激動幹什麼?還汙衊我殺他。我真要殺他用等你睡著嗎?”
“當著你的面他就死了。”
大清早受驚過度的心髒悲催地趨於平緩,陸承安一把扯過被子像個烏龜似的躲裡面,這時覺得面子過不去,可又不想認慫道歉,便把四個被角全部壓緊。一時之間,景尚竟然找不到適合把他扒拉出來的下手地方。
最後景尚只好隔著被子扇了兩巴掌陸承安的屁股,手勁兒挺大:“下樓吃飯。”
“景狗你特麼敢打我!”陸承安猛踹被子警告。
景尚又扇他一巴掌。
烏龜陸承安掀被而起,不顧渾身痠疼,面紅耳赤地沖過去要和景狗玩兒命。
“他一個小貓懂什麼偷不偷吃,肯定是你喂他的!誰特麼有我瞭解你,你就是個狗東西!”
“我怎麼沒在家裡見過什麼果醬,我找不著貓找得著?你騙鬼去吧姓景的!”
“景狗,你特麼揹著我欺負小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別不承認。幼稚!幼稚!”
“狗欺負貓這種缺德事,也就你幹得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