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夕陽
澪的房門傳來一陣敲門聲,這讓他有些驚訝,自從他嘗試自殺後,就一直被關在自己的房間裡,因為鬼們擔心澪可能會再次試圖自殺,所以禁止他走出房間。
澪瞥了一眼房門,等了一會兒,過了一會兒,又傳來了敲門聲,仍然很輕,這意味著敲門的人和第一次是同一個人,他嘆了口氣,又把膝蓋抱得更緊了。
“進來吧。”澪說著,眼睛一直盯著門。
當門開啟時,澪不禁皺起了眉頭,雖然這個進來的鬼曾經殺害並吃掉了他的家人,但他對這個鬼瞭解並不多,澪在無限城見過這個鬼一兩次,僅此而已。
黑死牟面無表情地走進了房間,他小心翼翼地關上身後的門,確保動靜不會太大,他的六隻眼睛看向了蜷縮著的澪,他已經觀察澪有一段時間了,在綁架之前和之後都是如此。
澪哼了一聲:“你是黑死牟吧?上弦之一。”他說道,“你明明很強,卻還效忠於無慘,在今天這個日子裡,你找我有什麼事?”
聽到澪說的關於自己的話,黑死牟的眼睛一瞬間睜大了,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反正他向來不怎麼表露情緒,他向澪微微鞠了一躬,顯示出他對作為普通人的澪的尊重,澪又揚起了眉毛,抬起了頭。
“我是來帶你去個地方的。”黑死牟說道,“我注意到自從你來到這裡,你一直很消沉,既然這將是你的新生活,我希望你能盡可能地在我——在我們身邊感到舒適。”
澪微微歪了歪頭:“那你要帶我去哪裡呢?”
黑死牟挺直了身子,伸出一隻手,做出邀請的姿勢:“到地方你就知道了,我保證無慘和其他鬼都不會知道我們在哪裡,不過我得先道個歉,我們要去的地方,只能待很短的時間。”
澪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你是這裡唯一一個真正有人性的惡魔,我跟你去,黑死牟,而且,總比一整天或者一整晚都待在這裡要好。”
澪小心翼翼地把手放進黑死牟的手裡,黑死牟溫柔地用手指握住澪較小的手,充滿關愛,他小心地把澪拉到自己身邊,彷彿澪是隨時可能破碎的玻璃一樣。
“你準備好了嗎,澪?”黑死牟問道。
“快點,我們本來就沒多少時間。”澪說道。
黑死牟只能點點頭,眨眼間,澪就從無限城來到了一片雪地,澪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和黑死牟在森林邊緣,前方幾英尺處有一個懸崖,他身後有一扇門,可能是鳴女把他們傳送到這裡來的。
澪向前望去,眼睛微微睜大了,他看到了天空的色彩,太陽正在落山,澪慢慢地掙脫黑死牟的懷抱,朝能看到天空的地方走近了些,這似乎是幾個月來的第一次。
黑死牟在森林的陰影中仔細地看著澪,不過,如果澪有逃跑或者跳下懸崖的舉動,他會毫不猶豫地為了澪走到陽光下,但澪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根本沒打算那麼做。
“真美啊。”澪輕聲說道。
黑死牟靜靜的看著他。
澪轉頭看向他:“你看這日落,餘暉將世界染成橙黃,我們普通的人,終會落幕,但留下的暖光,是回憶的寶藏,死亡不過是墜入另一場溫柔夢鄉,這算你送我的禮物嗎?”
黑死牟有點疑惑,禮物?澪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他不知道,今天是澪18歲的生日,他的家人已經去世三年了,過去兩年澪都沒有慶祝生日,因為他的家人就是在同一天去世的,所以只是能再次看到日落,就已經讓澪感到開心了,哪怕只是一點點。
“我希望能和你一起欣賞。”黑死牟說,“但我知道你在房間裡待了多久,所以我覺得讓你看看天空會很不錯。”
澪垂下眼睛看著眼前的天空,他難得地顯得很放鬆:“雖然很不情願,但我必須說聲謝謝……讓將死之人臨終前得到釋懷。”
澪和黑死牟在懸崖邊一直待到太陽完全落下,夜空出現了星星和一彎新月。
“我希望你喜歡這份禮物”黑死牟說。
澪沉默了一會兒:“是因為我是你的伴侶嗎?還是你認為我是你的同伴,一直以來我都搞不明白,所有鬼對我的迷戀從何而來。”
黑死牟搖了搖頭:“不是,僅僅是覺得你很熟悉,其他鬼也是。”
“是嗎……”澪猶豫了一下,繼續眺望著遠處,微風扶過他的臉龐,吹起他的衣角,他青藍色的雙眸無神的聳拉著。
黑死牟眨了眨眼睛,他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身子:“我送你回房間吧,澪,我——我已經待得超時了。”
“隨你說吧,黑死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