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那三個人在紫藤花屋的人幫助下離開房間去換衣服了,只剩下澪和宇髓天元兩人在房間裡,兩人並不介意單獨相處,但在澪收拾自己弄亂的小攤子時,房間裡相當安靜。
“喂……澪?”宇髓天元突然開口問道,抬頭望著天花板。
“怎麼了,宇髓先生?”澪一邊疊著炭治郎的衣服一邊問道。
“你是怎麼知道花街的?”
澪疊衣服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宇髓天元注意到了這一點,但什麼也沒說。
“從炭治郎和伊之助提的問題來看,他們顯然不知道花街的事,而那個叫善介的小子肯定知道,還有你,澪,你也知道,那個善介我能理解,因為他看起來就像個色鬼,但你呢?我可從來沒想到過……”
澪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嘆了口氣,繼續疊衣服,“首先,是‘善逸’,不是‘善介’,其次……我的母親,曾經在花街待過……而且還是個花魁”他說這話的時候,並不是特別自豪。
宇髓天元全神貫注地聽著澪說話,“真的嗎……?”
澪輕輕點了點頭,“我的父親是我母親最常接待的客人,久而久之,他們倆真的相愛了,當我母親發現懷了我的時候,她就離開了花街,嫁給了我父親,一個月後,生下了我……幾年後,我母親又生下了我的弟弟……那就是……那就是我的家庭。”
聽完澪講述他父母的過往,宇髓天元用充滿關切的眼神看著他,他坐直了身子,表明自己正全神貫注地聽著,並且給予澪最大的尊重。
“但是……我聽說,一個花魁突然不幹了,會讓她背負巨額債務,讓她沒有錢償還。”宇髓天元關切地指出。
澪低下頭,他盯著那件他本該穿上的和服,當然,宇髓天元不想讓他去,所以現在整個任務他都得跟著宇髓天元,不過他倒也一點都不介意。
“這是真的,”澪說,“在我弟弟出生之前,我們家——都在花街居住——從來沒有足夠的食物吃,我的父母總是拼命工作,累得骨頭都散架了才掙到錢,而這些錢卻都花在了贖金。”
“我記得我父親總是把自己的那份食物讓給我和母親吃,即便如此,我還是因為不健康的飲食習慣營養不良,而我的父母也越來越瘦,但盡管如此,我們都很開心,只要能彼此相伴就很開心。”
“但是當我母親再次懷孕,懷上我弟弟的時候,我們都更努力了,我們必須這樣做。我們不希望一個新生命在貧困中誕生,所以,我父親會在深夜回家,帶著夠當天用的錢,但也僅僅夠當天用,那時我才5歲,母親又懷著孕,我當時什麼也做不了……”
宇髓天元皺起了眉頭,他瞥了一眼澪身上穿的羽織,他不想顯得無禮,但澪的羽織是用昂貴的布料製成的,而且上面的圖案是五年前才設計出來的,這意味著,在那個時候,澪應該是十一歲。
“但是……你的羽織……”宇髓天元指了出來。
澪輕輕地摩挲著羽織的布料,“很昂貴,對吧?我家很窮,我或者我的家人怎麼可能買得起它呢子”
宇髓天元關切地盯著澪。
“有一天,家裡的情況很糟糕,父親沒有接到任何關於木材或煤炭的訂單,我賣不出去任何一根我做的手工,而我母親因為懷著我弟弟開始感到饑餓,那天晚上我們也幾乎沒有食物能吃……所以我決定自己想辦法。”
“澪……”宇髓天元輕聲說道。
澪的眼神一片死寂,彷彿又回到了童年的那段往事中,“我去了當時最有名的花魁那裡,聽說她喜歡美得東西,我看著自己的臉決定賭一把,我只記得我跪在地上求了很久,她才讓我見她,我只記得她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人,但進房間後的事我都忘得一幹二淨……”
“但是……我拿到了錢……而且那是很大一筆錢,足夠多,非常多,而那僅僅是一次的報酬,在那一天,那一晚之後……我家就不再貧窮了,我們用那筆錢,還有後來靠自己掙的錢,幸福地生活著,那是第一次我為家裡奉獻,但看到我弟弟出生時家人的笑容,一切都值得。”
“抱歉……澪……”宇髓天元結結巴巴地說。
澪終於從盯著羽織的狀態中抬起頭來,眼裡含著小小的淚花,“這不是我的羽織……是我父親用那筆錢給我母親買的禮物……沒有人知道……當然我母親也懷疑過,但她永遠無法證實……我愛我的母親,我愛這件羽織,但我討厭我曾經為了得到它、為了讓母親開心所做的事,宇髓……”
宇髓天元能感覺到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可就是哭了,而且這甚至都不是他自己的故事,是澪不得不去重溫那段痛苦的經歷,然而澪卻幾乎沒怎麼哭,他往澪身邊挪了挪,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抱住他來安慰他。
澪低下頭,緩緩點了點頭,他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袖,強忍著輕聲的啜泣,宇髓天元立刻一把抱住了澪,緊緊地不肯鬆手。
“很抱歉,澪,對不起,”宇髓天元喃喃說道,“讓你回憶起這些痛苦的經歷,都是我的錯”
澪搖搖頭,明明流著淚卻想努力的笑起來安慰他,“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就連記憶裡的家人都不在了,已經沒有意義了。”
宇髓立刻輕撫著澪的頭,“噓,你不用再說了……你再也不用去回憶那些事了,我在這兒,你也在這兒,而不是在那些人身邊……你的家人肯定以你為傲,我也一樣,你真的很勇敢。”
澪把臉埋進宇髓天元的肩頭,宇髓天元能感覺到冰冷的淚水滴落在他的肩頭,但他什麼也沒說,因為他知道此刻澪傾訴了這麼多,最需要他的陪伴。
“等這一切結束後,來我家吧,”宇髓天元說著,好讓他平靜下來,“我保證,等這一切結束後,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正好,我的三個妻子都很喜歡你。”
澪沒有回答,只是重複著謝謝你,不知道是感謝宇髄天元地邀請,還是感謝他能聽自己的傾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