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詭計 二
藍忘機向寒室走去，突然腳步頓住，轉而去了靜室。去那小小酒窖裡取了兩壇天子笑。想到魏無羨每每看到天子笑眉開眼笑的樣子，他鬱結的心情突然如撥雲見日，瞬間消散了。
寒室這邊藍曦臣剛給魏無羨講完藍忘機的身世，便聽得身後足音傳來。回頭一看，藍忘機身披月光走來，他右手提著兩只圓滾滾的酒壇子，大紅的封口。魏無羨眼前一亮，道：“含光君，你可真是貼心！”
藍忘機心道：“自你回來起，我何時對你不貼心了，只是你往日視而不見罷了！”
藍忘機走近將天子笑交給魏無羨，他抱著酒壇子進門去，藍忘機看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這人見酒即喜，就如孩童一般容易滿足。
藍曦臣看了他一眼，道：“你從你屋裡拿來的？”
藍忘機抬眼看了看藍曦臣，他沒想到兄長連他偷藏了酒在靜室都一清二楚，不免微覺尷尬，只點了點頭。
藍曦臣道：“你……最好不要碰酒。當心，像當年那次一樣。”
他視線落在藍忘機鎖骨附近的一股上。藍忘機也垂首，看了一眼自己的心口之處，道：“不會再那樣了。”
不會了，只要世上有魏嬰，我便再也不會如當日那般痛苦自傷，孤獨不堪了。
再也不會了。
藍曦臣聞言勉強一笑，又嘆了口氣。
藍曦臣走後，藍忘機才進入屋中來，輕合上門。魏無羨一邊拆酒封，一邊還在琢磨姑蘇藍氏立家先祖和藍忘機父親青蘅君的故事，心道：“姑蘇藍氏真是個玄妙的家族，雖說先祖是和尚，家風又刻板，卻當真是……出情種呢。”
如此回味，他忍不住望向屋裡另一位姑蘇藍氏後人。
藍忘機正低頭看書，書案角落有一盞紙燈。淡淡的燈火映得他臉龐越發美如冠玉，冷淡的神情和淺色的眸子也被鍍上一層暖色，俊雅的不似真人。一時間，魏無羨竟迷了眼，晃了神，不由自主往那邊靠過去。
藍忘機感受到了魏無羨逐漸靠近的熱度，心跳如擂鼓，眼見魏無羨就要湊到他身體上了，再近自己只怕又要失態，只得抬起眼簾，問道：“何事？”
魏無羨迅速回過神，道：“沒事，看你書簽挺漂亮的。”
藍忘機的書簽是一枚淺色的幹花，儲存的極好，色澤鮮豔依舊，花瓣脈絡細膩如有生命，夾在書頁之中，散發著淡淡的清香。魏無羨舉手將這枚書簽拈了出來，道：“芍藥？”
藍忘機道：“嗯。”
魏無羨將那枚幹花拿在手裡細細的端量。
藍忘機頓時有點緊張，生怕魏無羨猜出這枚芍藥的來歷，發現自己如此珍視他隨手贈予的東西。然而最近這些日子魏無羨不同尋常的表現給了藍忘機很多希望，他不免又有點期待，期待魏無羨記起來這花是當年他親手插在自己鬢邊的，然後順其地自然發現，自己，珍而重之的儲存了這麼多年。
這朵芍藥，正是當年百鳳山圍獵後，他太過思念魏無羨，終於下定決心向他表白，於是假裝夜獵路過雲夢去尋他，在酒樓上魏無羨為了調笑，插在他鬢邊的那一隻。
芍藥贈予心悅之人，此俗古而有之，藍忘機當年收到那花心頭既開心又困惑了好長時間。可惜，這些魏無羨都不知道。那次會面最終也是不歡而散，就如前世，他想努力與魏無羨好好相處，卻適得其反的每一次一樣。
而如今，他甚至都不記得還有這回事了。
魏無羨把玩了兩下就把書簽還給了藍忘機，道：“你哥受的打擊挺大的。”
什麼也沒看出來，也沒記起來。藍忘機微覺失望，細心的將那枚芍藥幹花夾進書裡，合上書頁，道：“找到證據，他不會姑息。”
魏無羨道：“那是。畢竟是你哥哥。”
就算藍曦臣和金光瑤關系再好，他也是姑蘇藍氏的人，有自己的原則。
魏無羨退回去歪在塌上，與藍忘機邊喝邊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扯了幾句，漸漸便覺得眼皮越發沉重了起來。他重傷還未痊癒，精力自是不濟，還未至亥時，他便已經支援不住了。
藍忘機半晌沒聽到魏無羨說話，抬頭看去時發現這人一腿還架在另一隻腿上，一手虛扶在酒壇上，一手枕在腦後，口唇微張，雙目輕闔，卻是已經睡著了。
藍忘機輕輕搖了搖頭，暗怪自己只顧與魏無羨說話，卻忘了他這幾日虛耗過甚，實在不應當再縱著他飲酒玩鬧。
他將魏無羨手邊的酒壇拿走，擺好標準姑蘇藍氏睡姿，正想給他把被子蓋好。魏無羨卻伸手拉了拉胸口的衣物，似是很不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