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暘說:“那還要麻煩部長一個周了。”
“沒事。”突然想起還要幫錢寧陽看論文的伊裡斯特並沒有將目光停留在林暘身上,他拿起了他的電腦坐到了窗邊的沙發上,開始他的工作。
病房又一次恢複寧靜。
其實伊裡斯特很討厭給人看論文,每次一看論文他就會想起他在首都大學帶學生的那兩年。
尤其是帶那幫本科畢業生的那一年。
那一年,作為簡淩的他收到了各式各樣的論文,有實在不會寫去找別國論文進行翻譯結果翻譯的狗屁不通的,有拿十幾種ai寫憑空“開創”了一個新領域的,還有寫到最後不知道寫什麼用格式混字數的。
相比之下,那幫拿著箱線圖來問他那個為什麼這麼短的專案組研究生就眉清目秀多了,於是在那一年的下一年,他的各種申請書都要比往年翻上兩翻。
好在錢寧陽的文章並沒有什麼問題,需要修改的也不過是一些細枝末節的小問題,伊裡斯特用黃色的標記將其勾出來並在旁邊做上標記,手指已經按上了ctr+s。
“這是什麼?”不知道什麼時候湊過來的林暘冷不丁地貼在伊裡斯特耳邊問道:“你最近一直在忙這個嗎?”
熾熱的鼻息打在伊裡斯特裸露在外的耳邊,這讓伊裡斯特手一抖將s錯按成了a,一下子,整個文件又被框了起來。
“沒什麼。”伊裡斯特動了動觸控式螢幕後假裝冷靜地按下ctr+s儲存並把它發進錢寧陽的郵箱裡說:“幫人改論文而已。”
林暘饒有興致地坐到了伊裡斯特對面的沙發上,與他隔著一個桌板向他問道:“簡淩也需要幫人改論文嗎?”
“嗯。”伊裡斯特一邊將電腦關機一邊說:“甚至還要給他們講課。”
林暘:“看你的表情,你不喜歡給別人講課嗎?”
伊裡斯特嘆了口氣,說:“不喜歡,很不喜歡。”
“為什麼?”
“可能你當學生你感覺不到,在大學裡給學生講課就像冷宮裡瘋了的妃子。”
說起這個事情伊裡斯特就有一肚子的苦水想倒,於是他也抬起了頭,滔滔不絕地向林暘抱怨著:“上課的時候你講你的他們玩他們的,寫作業的時候全都是ai編造,甚至就連期末考試畫重點都有人仗著‘專業課就是水課老師會放我一馬’而不來,最後掛了又來你面前說‘老師菜菜撈撈’,不撈他他還要把你掛校園牆。”
“……”好像也幹過這事的林暘不敢說話,他語塞了一會兒嘗試將這個話題給串過去,於是他故意將手肘放在桌上並用手掌撐著下巴與伊裡斯特對視著,說:“如果簡淩是我的專業課老師,我肯定不會這樣做。”
這個桌子本就不大,被伊裡斯特的電腦佔了一半後又被林暘霸佔走了一半,這便使得兩人之間的距離更加近,近到伊裡斯特甚至可以聞到來自林暘身上那股不算好聞的藥味。
“……那可不一定。”伊裡斯特勉強地向後退了一點,“畢竟我教的科目很枯燥無聊。”
“有多無聊?”掌握了遊擊戰十六字方針的林暘得寸進尺地又向前了一點:“能和我說說看嗎,簡教授?”
不知道是簡教授這個稱呼還是林暘的眼神太過恐怖,嚇得伊裡斯特猛地起來,他低下頭抱起電腦,一言不發地把電腦放到了他床位的床頭櫃上,拿著洗漱用品進入了洗漱間。
林暘啞然失笑,他將手掌裡那枚沒來得及佩戴在他身上的監聽器放回病號服的口袋裡,靠回了沙發的靠背上。
在伊裡斯特從洗漱間出來時剛好趕上醫生查房,醫生在看過林暘的報告後向伊裡斯特說:“他的恢複情況很好,這幾天可以多帶他出去走走。”
“好的。”伊裡斯特瞥了一眼林暘,說:“飲食上有什麼需要調整的嗎?”
“沒有。”醫生說:“就按照現在的食譜就好了。”
“好。”在應下醫生後,伊裡斯特便將醫生送出了病房,這病房裡又只剩下了他與林暘二人。
伊裡斯特注意到林暘臉上那根本藏都不藏的興奮給他澆冷水:“雖然醫生說了可以出去走走,但外面的疫情肆虐,我們頂多在住院部下的康複中心裡走走,不可能出醫院。”
“這樣就夠了。”林暘滿足地說:“能和您一起在這片方寸之地走走,我就已經很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