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處,幾人心中都多了幾分思量。
王鐵匠沒察覺到這幾人的眉眼官司,還在嘟嘟囔囔的抱怨。
“依我說,低調個什麼勁。這麼多年在京城裡橫著走都沒差,就這一兩天的還能出啥事?”
王鐵匠越說怨念越大,惡聲惡氣道。
“那王家的一個小子,要真論起輩分來,還得喊我一聲表哥呢。聽聞前兩天還強娶了一門小妾,這叫低調?”
在王鐵匠看來,王家自己行事照舊,卻要求他低調些,這八成是看他不爽了。
王鐵匠被王家照拂了很多年,早就當成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王家突然有了不繼續關照的苗頭,如何不讓王鐵匠記恨?
甚至他陰暗的想,是不是王家看不起他們這些旁支,準備全棄掉了?!
酒桌上的狐朋狗友可不敢議論王家,隻得紛紛插科打諢安撫起王鐵匠來。
“不過我聽說那家人在王老哥這訂的東西可不少,就算抬價沒成,定金也能吃不少吧?也不算虧。”
“定金?那才幾個錢。”
王鐵匠卻不以為然,甚至還後悔當初定金要少了。
“總計要定近百口鍋,定金一共就給了三十兩。夠幹啥吃的?還不夠老子吃頓酒塞牙縫的呢!”
三十兩的定金?
那也不少了啊!
絕對能算得上是難得一遇的大生意了!
王鐵匠平日裡價格要的高,做的也不過是幾十文幾百文的小生意,撐死也就幾兩。
都是靠整個盛京城隻有他這一家鐵匠鋪子了,上門的客人量大才攢下的基業。
這一門生意光是定金都給了三十兩,尾款絕對隻多不少。
幹完這一單,王鐵匠歇業一個月都不愁吃。
可惜這些年,王鐵匠的胃口已經被徹底養大了。
貪得無厭,欲壑難填。
這樣的人這樣的性子,相處起來太過危險。
連王家都有要棄了他的跡象,他們再繼續跟王鐵匠交好下去……
恐怕日後無法借著他搭上王家的東風,還要被連帶著倒黴。
思及此處,幾個狐朋狗友的酒意都散了不少。
有人已經坐不住,想要就此離開,從此跟王鐵匠撇清幹係了。
王鐵匠沒有留意到幾人的眉眼官司,等下人把海碗送上來,他又嫌對方動作太慢,猛地一下把海碗砸在了下人額頭上。
王鐵匠家的下人,是個麵黃肌瘦身板瘦弱的小丫頭,才十來歲的年紀,是王鐵匠從人牙子手上買來的,專門做些粗使活。
王鐵匠是個脾氣暴喜歡動手的性子,他媳婦也是個不好相與的,連飯都不給她吃飽。
小丫頭挨餓捱打都成了家常便飯。
這會兒被王鐵匠扔過來的海碗重重砸在額角,瞬間血就下來了。
餓了一天沒吃飯,加上驚嚇,小丫頭兩眼一翻厥了過去。
王鐵匠見狀更是暴怒非常,抄起手邊的酒壇子就要砸過去。
“給老子這裝死呢?媽的,你也敢給老子找晦氣,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王鐵匠平日打鐵,力氣足,距離又近。
那大海碗砸在小丫頭的額角,破開了一條小指長的口子,血嘩啦啦的往下流,配上她慘白的臉和幹裂蒼白的唇瓣,模樣十分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