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下一刻,顧白夜原本抓住朝露手腕的大手便扼住了她的喉嚨。
“主人!”
“仙子!”
重明跟白澤焦急的聲音傳入耳中,可朝露卻只是用那雙瑩亮的眼睛,緊緊地盯著眼前這個男人。
看著他眉心紅光跳躍,卻始終不得出來,像是被桎梏住般,傳來炎拓那隻狐狸氣急敗壞的聲音。
“奶奶個腿,這傢伙竟然還留了一招後手,大意了,快跑,他想同歸於盡!”
只是,未等他做出行動,朝露便看見視線中那逐漸猩紅的眼睛驟然悲傷哀殤地流出來淚來。
“你想救他,那便隨我一同死吧。”
誰也沒有想到,原本對天界勢在必得,本該最惜命的魔尊,會突然像失去理智,瘋了般要拉人陪葬。
千鈞一髮之際,朝露拼卻體內所有殘餘的仙力,護住了炎拓那一抹殘魂,還有,那紅光中隱隱閃爍的一點藍光。
奇怪的是,這一切做的太過順利,魔尊像是故意給她時間,護住那些人,又或者,他只想讓她跟他一起死,不願旁人打擾。
只是,在那黑色如同濃霧般的魔氣爆裂時,那被她護在結界中,炎拓小心捧著的藍色殘魂,卻奮力一躍,衝了出來擋在了她面前。
意識模糊間,她彷彿看到了那一身藍衣雲紋的男子,幾近透明的身體,手指輕柔地想要拂去她眼角的淚珠。
抵著她的額頭,輕笑著安撫她。
“傻瓜,別哭,我家阿朝,可是這世上最好看的女子,那個人....很好,乖,閉上眼,以後,忘了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朝露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夢裡,她回到了意識剛剛初醒的時候,阿雪的陪伴,化形之後,遇到那個口是心非的少年,無塵宗山門下的天階真的很長,但路途的風景也真的很美。
她趴在他的背上,看著他費力地往上走著,額頭滿是汗珠,卻始終沒有想過把她放下,甚至還任由她在他背上嬉笑胡鬧。
最多也就一句,小心我把你丟下去,卻也沒有真的那麼做。
那是她與他最美好的回憶,從年少不知事,到後來兩心相悅許諾終身,原來,他始終不曾負過她,甚至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受盡萬般折磨,卻依舊只能痛苦地眼睜睜看著。
看著另一個人欺負她,傷害她,卻無能為力。
那個時候的他,該是有多麼難過啊。
可便是如此,在她最危難的時候,他還是義無反顧地拼卻所有,想要救她。
他那樣一個人,如果不是知道沒有以後,是絕對不會甘心叫她忘了他的。
因為知道,他對她的愛有多深,所以才會如此篤定,才會,如此愧疚。
才會,不想面對一切,就這樣沉睡下去,永遠,怯弱地逃避著現實。
她的勇氣揮霍無度,早已一乾二淨。
將自己困在夢境之中,那裡有她最美好,最純粹的時光,不用想的太多,不用面對什麼,只要開心就好。
因為,阿夜最想要看到的,便是自己開心,不是嗎?
只是,漸漸的,開始有一些聲音傳來,在她耳邊溫柔瑣碎地念著。
一日復一日,一年復一年,她聽到很多人的聲音,但最多的,是那一句,“朝兒,別怕,我陪著你,你想睡多久就多久,只是別忘了醒來。”
“以前不知神為何要有無邊的歲月,如今才知曉,是為了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去等待,陪伴一個人。”
“朝兒,我們的孩子已經出生了,是個淘氣的男孩,我還沒有給他取名字,想著,要等你來取才好。”
“今天我去魔界看了看,本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那麼一兩縷那個人的殘魂,可惜沒有....朝兒,如果他還在,你是不是就願意醒過來了?”
“朝兒,我們的小念兒已經會走路了,小念兒是我給他取的小名,你覺得好不好聽?嗯...你要是覺得不好聽的話,那便醒來親自改吧,好不好?”
“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那麼殘忍,我也需要你啊,醒過來吧好不好,朝兒,我快撐不下去了。”
“朝兒,我今天已經找到方法能夠讓那個人回來了,只是可能,會有點難,以後,便不能經常在這陪你說話了,也罷,想來你也不願聽我絮叨,其實我以前不是這樣的。”
那之後,他的聲音越來越少了,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