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過臉頰,狠狠的一巴掌腫了她露出來的半邊右臉。
嵐靈兒懵了。
護著她的顧白夜一張清俊的面容上滿是怒意,遮天劍立馬出現在他手中,直指著面前的白衣女子。
“朝露,你敢動她試試!”
那一副咬牙切齒的口氣,彷彿要與她同歸於盡,吃了她似的。
朝露難得嗤笑一聲,無波無瀾的瞳孔之中漆黑一片,彷彿最深的夜色,看不清任何景色,卻也更叫人心生膽寒。
“朝露?”她念著自己的名字,話鋒一轉,語氣陡然變得嚴厲,“真是目無尊卑,狂妄無禮,按照輩分,你們不對我行禮也就罷了,還敢對太尊拔劍相向,按照無塵宗宗規,我今日就是將你們二人打傷了,打殘了,也並無不妥,更何況是一巴掌。”
話落,她目光直指躲在顧白夜身後有些畏縮的嵐靈兒,大乘期的威壓落下來,雖說只有一兩成,但對於剛重塑靈根,還未到築基期的嵐靈兒來說,已足以讓她重傷跪地,口吐鮮血。
“嵐靈兒,雖說你是掌門之女,但你膽敢稱本尊為姐姐,真是妄自尊大,若有下次,我便當著宗門所有弟子的面,再廢你一次靈府,以儆效尤!”
唇角一抿,指尖同時夾上直刺過來的遮天劍劍鋒,眼睛犀利輕眯,雷光順著手指一端急速鑽去,趁對方手腕刺痛鬆懈之際,直接將遮天劍躲了過來,丟落到身後不遠處的雪地之中。
甚至還不忘嘲笑一句,“廢物!”
極其輕蔑,連多瞧一眼,都是不屑的。
顧白夜被朝露眼中的冷意震懾住,那雙曾經瀲灩的眸底彷彿只剩下一片燃燒過後的灰燼,深厚的塵埃掩蓋住她所有的想法,彷彿空寂的只剩下一片無需再去在意的荒蕪。
他看的心中一怔,但很快,便平緩下來。
這並不是他該去在意的事情。
回身護住因為威壓而重傷跪地的少女,顧白夜滿是心疼地掏出丹藥喂她服下,一隻手扣著她的手腕,替她輸送著靈力。
溫柔的嗓音更是不住地安慰道“靈兒莫怕,我會護著你的。”
【阿朝,莫怕,我會一直護著你的。】
該死的記憶總是不由分說地在腦海中回想起,朝露平生第一次,覺得記憶太好,也是一種錯,雖然可以記住一些美好的事情永不相忘,但若是回顧的是一些難過的,傷心的,酸澀的,令人痛苦的事情,反而會讓結痂的傷口再次血淋淋地被撕開。
反反覆覆,永無止境,每一次,都疼的撕心裂肺,卻無法阻攔。
眸中露出些許恍惚與悲哀,朝露轉過身,短暫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萬般情緒已再次掩埋到最深處。
她不再去管身後二人,直接用瞬移術離開了這裡。
所以,等顧白夜回過頭,看向朝露的方向時,原地已經沒了那抹白色的身影,甚至連她從遠處走過來的腳步,都被落雪所覆蓋,了無痕跡,難以尋找。
回到竹雲峰後,朝露便把自己關起來專心煉藥,一年後,她將自己費盡心血煉化好的三枚二品培元丹放在了虛明洞的外面,一如既往的,師尊的神識化作絲縷銀光纏繞在她身側,她知道師尊可以聽到她說話,便將秘境中的事情跟師尊說了。
包括她的傷是顧白夜做的。
感受到身邊那幾縷神識的停頓,朝露立馬接道“師尊放心,弟子如今與他實力懸殊,他是萬萬再傷不到弟子分毫的,至於先前一事....當年他揹我上無塵宗,幫我許多,也救我許多,當然,我不是心軟什麼,只是冤冤相報何時了,師尊,就當我還清了他,以後,兩不相欠,各自安好,我也該....放下了。”
畢竟,那個喚她阿朝的少年,真的已經不見了。
垂下的眼簾,目光落在眼前的雪地上,她卻沒有任何想哭的衝動,甚至連酸澀,都未曾感覺得到。
就像心裡曾經種滿的什麼東西被蠻橫地挖去,徒餘一片破敗,荒涼的空地。
應該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再去接納一些什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