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朝露萬萬沒想到,在快要回到無塵宗的時候,他會按不住性子,趁夜潛入她的房中。
好在她這幾百年間,向來淺睡難眠,所以第一時間便發現了他的存在,只等合適時機,一舉制住他。
可奇怪的是,他進來之後,卻是靜默無聲地坐在她的床頭,什麼話也不說,就是那樣看著她。
明明沒有睜開眼睛,但朝露還是能感覺到那雙眼睛的熾熱與沉重。
他似乎想要抬手觸碰一下她的臉頰,卻又突然收了回去,這也讓她被下指尖聚集的靈力未束縛出去。
他想幹什麼?
朝露並不明白他所思所想,只能控制好自己的呼吸,儘量裝作中了迷魂香,昏厥沉睡的樣子。
直到,她聽到一聲細弱蚊聲的輕嘆,他似乎很累很累,所以語氣有些虛弱的樣子,卻難掩苦澀。
“阿朝。”
這一聲呼喚,差點讓朝露沒控制住自己的呼吸,被下原本聚著靈力的指尖狠狠一顫,幾乎是下意識地揪緊了身下的被單,內心的情緒更是如浪濤般翻騰湧動。
驚愕,喜悅,倉皇,懷疑,緊張,無措....
她不知道該想什麼,整個人突然都變得木訥起來,大腦更是空白一片,只有那句‘阿朝’如餘音繞樑般不斷迴旋。
一股酸澀委屈難受的感覺爭相恐後地從心底最沉悶的地方潮湧出來。
她想哭,想抱他,想看看他,想知道,哪怕希望渺小,但是他嗎?是....
念頭剛起,還未動,胸口便插入一把冰寒刺骨的匕首,刺進來的人毫不猶豫,甚至用了很重的力道,而她卻因為那句‘阿朝’恍了心神,沒有防備地就中了招。
她聽見那人附在她的耳邊輕笑。
“怎麼,還裝睡?痛嗎?很痛的吧?當初靈兒可比你現在痛的多了。”
好冷。
真的好冷。
朝露突然有些不想把眼睛睜開了。
整個人就好像一瞬間掉入冰湖之中,無底的深淵,喘息一下都帶著錐心的難受,到最後,她甚至有些想要放棄了。
沒有什麼比滿心期許卻被傷的遍體鱗傷要來的絕望了。
她以為她可以堅強。
可最後,卻還是那個初入宗門時一摔便哭的眼淚鼻涕冒泡的沒用小鬼。
睫羽一顫,嚥下喉間的腥澀,眼角卻控制不住地滑下一滴淚珠,浸染了耳邊的鬢髮,也刺痛了她本就不堪重負的心臟。
但當她感覺到他的指尖就要碰上她的眉心,似乎想要絞碎她的神魂,奪取她體內的傳承時,她卻突然睜開了眼睛,眸中迸裂出極強的求生欲,一掌擊過去,逼退了半俯在她身上的人。
“顧白夜!”張嘴說話的同時嘴角抑制不住地咳出鮮血,運轉體內的靈氣卻有阻塞。
他竟在匕首上下了毒。
何時,何時變得如此陰險!
只是,她來不及失望,原本被逼退的人便握著遮天劍刺來。
闌月劍護主,出現在她面前,卻被一劍挑開,重明鳥在朝露識海中急的都快叫罵,但她卻禁錮著不讓它出來。
她在賭,賭一個未知的可能。
看著遮天劍抵在她額心不過毫釐處,卻像是再也寸步難行般,哪怕主人控制,劍身也是躁動顫抖的樣子,朝露笑了。
笑的很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