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弟子不可私自鬥毆,師兄,這本是無塵宗開山祖師留下的宗訓,可今日,你的弟子竟膽敢想要毀了朝兒的靈府!”
“師兄,你貴為一派掌門,應該比任何人都知道靈府對於修仙之人而言有多重要,於情於理,你都該阻攔,可是你沒有。”
“朝露身為我的弟子,就算她犯下再大的錯,也理當由我這個師尊來處罰,而不是什麼人都可以來越俎代庖,先別說他沒有這個資格,就從一開始,也並非我徒兒之錯,師兄,有些事情,你該心知肚明。”
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那雙淺色的,如琉璃般清透的墨眸中泛著絲絲的寒意,視線落到那一身火紅色婚袍的少年身上時,眸底有殺意稍縱掠過。
唇角一抿,明明什麼都沒動,顧白夜那邊卻已經承受不住地單膝跪了下來。
都說隔一個境界有如天塹,即便他現在吸收了芝雪草的修為到了合體期,但終究是靠外力提升上來的境界,還不大穩妥,更別提雲鏡塵身為無塵宗的太尊,已有大乘中期的修為。
力量的壓迫從一開始便是天壤之別,無法比較。
見顧白夜咳血,嵐靈兒急地顧不上捂住一邊的臉腫,眼神害怕地蹲下身來抱住他,有些驚惶無措。
“夜哥哥你怎麼了,你別嚇靈兒。”
她可不想跟一個廢人在一起。
朝露聽見,下意識地想要回頭去看,卻被眼前人死死地禁錮在懷中,無法轉身,像是在替她做出決斷。
朝露緊抓著面前人的衣衫,嘶啞的嗓音有些急切地提醒“師尊,阿雪...”
話音還未落下,便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有血跡從嘴角暈染開來,近乎慌措地想要擦拭被自己弄傷的地方,最後卻只能捂住不斷咳出血來的嘴唇。
神色迷茫地看著從指縫中流淌出來的殷紅血液,惘然地看著蹲下身來目光擔憂為她封住幾大穴位的男子。
“師尊。”
喃喃喚上這麼一聲,視線卻變得有些昏沉起來,暈厥前的最後一刻,看見那雙琉璃般的墨眸殺氣越濃,心揪地抓緊他的衣袖。
“師,師尊...阿雪...阿雪...”面色焦急,強撐著想要說些什麼,卻因為口中咳出的鮮血斷斷續續,最終還是抵擋不住地倒在了那佈滿雪松淡香的懷中。
“朝兒!”眉頭緊蹙,雲鏡塵抓過那纖細的手腕,搭了脈象,渾身清冷的氣場越發凍人。
竟是傷的如此嚴重。
神色間劃過幾分內疚與自責,掌心攤開,白色的瓷瓶憑空出現在手上,開啟從裡面倒出一粒乳白色的丹丸,就要喂她服下。
“師弟,不可,這九轉丹只剩下最後一粒,往後你要是出了什麼事可...”見雲鏡塵犯糊塗,掌門為了整個宗門著想,不得不出聲阻攔。
但對方卻壓根沒有理會他,該喂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甚至還在心裡懊惱。
是他看錯了人,本以為即便被濁氣影響,但只要師兄這首席大弟子是真心喜歡朝兒,即便造化弄人,倆人最終還是有緣無分,卻也不該是如今這種情景!
可此刻,看著徒兒連昏迷都還皺著的眉頭,通紅的眼角,細長睫羽上還掛著的細碎淚珠,神色間皆是痛苦,像是陷入在什麼極其傷心的夢魘之中,無法自拔,哪還有曾經信誓旦旦與他笑著說不悔的樣子。
他知道,哪怕到了現在,他這個徒兒,應該也是不悔的。
朝兒一向都很有自己的主見,要麼不入心,隨遇而安,得過且過,要麼入了心,全心實意,付出所有,哪怕結局不圓滿,也不會否認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