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耷拉著腦袋,有種頹然的感覺,像極了以前念書時候打遊戲輸了的模樣。仔細想想,那似乎是少年老成的他少有的幼稚一面。
儲方歌不忍看他這樣,又問:“你還有其他安排嗎?”
他重重點頭,“有的。”接著又像想起什麼一般,搖頭否認,“沒,沒了。”
“說吧,什麼安排?”她靠在椅子上問。
韓頌放棄抵抗,坦白說:“保齡球。”
儲方歌卻敏銳極了,將人上下打量一番,懷疑道:“你該不會是偷看我微博了吧?”
哪有那麼巧的事情,街機也好、保齡球也罷,都是這幾年才養起來的新愛好,哪有那麼巧的事情,他隨便一猜就能猜中的。
韓頌急匆匆別看視線,手指撚起遊戲幣,無意識地摩挲著邊緣道:“沒有啊,你有微博嗎?”
“小韓吶。”儲方歌嘆一口氣,從他手裡拿過幣,“你難道不知道從小到大,你最不會的就是撒謊嗎?”
“我知道的。”他輕輕說著,聲音淹沒在嘈雜的人聲中。
就是因為不會,所以小心翼翼怕會被她察覺,可慢慢又發現自己多慮。因為她眼裡從來就沒有過自己,又談得上什麼發不發現的呢。
“好了,來吧,輔助。”儲方歌對他挑眉。
韓頌有些呆愣。
“怎麼?就是幾年沒見,不至於這點默契都不剩了吧?”儲方歌捉住他的手放在按鍵上,“注意聽我口令的,曉不曉得的?”
這樣的合作並不陌生,但韓頌卻顯得格外拘謹,儲方歌不下指令,他就真的不動。
“韓頌,不要光等著好不好?”一局輸掉,儲方歌總結道,“很多事情,是要靠自己行動的。”
韓頌垂眸摩挲著按鈕,問道:“就算做不好?”
“就算做的不好。”儲方歌聞言定定地看著他,攤開他的手,又放上游戲幣,肯定地說,“那也要做。”
遊戲幣冰涼的觸感,似乎是要將他點醒。
看著她認真的側臉,韓頌突然有些迷茫。
一直以來,他都在等,等儲方歌有一天會看到自己,能發現自己。他期盼著這一天,又害怕這一天。
這麼些年來,他時時刻刻都繃著一根弦,幫著自己在靠近的那一剎及時止損,禁錮住殘存的理智。
他早就過了做夢的年紀,也缺少奮不顧身的勇氣。
可就在長大成人不再少年的如今,他突然不想等了。
顯示屏上,新的一局即將開始,儲方歌興致勃勃地準備大幹一場。
驀地,一隻骨節明顯的手蓋住了她的。
她側頭望過去,韓頌嘴角抿成一條線,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我來吧。”
他少有情緒失控的時候,連打遊戲的一招一式似乎都是有公式。手心滲出的細密的汗讓觸感變得粘膩,像是糊在嘴角的發絲,癢癢地撥動著。
韓頌從沒有哪一場遊戲像今天這樣緊張過,螢幕裡出現勝利字樣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句是他跟自己較的勁兒,他不想輸,各種意義上的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