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闆倒是熱心腸,當即起身走到快遞旁,先是搬起最大的一個箱子遞給穆夏,穆夏老實地接過,哪承想他緊接著就把別的快遞往上堆,穆夏雙手一點點地向下降,最底下的箱子已經垂到大腿了,上面的東西沒有太重的,手腕到底吃力,更不敢動,生怕箱子掉了。老闆急於甩掉這些燙手的山芋,確定地上沒剩下了,趕緊轟穆夏:“姑娘,快走,快走,快往家跑,都帶回家,就能拆快遞了!”
穆夏苦著臉挪動步子,出了超市走不到十步就是小區東門,她都進門了才反應過來,剛才怎麼就沒想到跟老闆要幾個塑膠袋?雖說老闆不會願意給,可她願意出錢買,小鎮上這些小超市的袋子都小,也裝不了幾個快遞,但能裝幾個是幾個,總好過她現在這麼狼狽,騎虎難下。
穆夏越想越生氣,總覺得剛才那個老闆嬉笑的嘴臉像是作弄她似的,她還真就傻乎乎地抱著快遞走了。穆夏一不高興,總要有個人吃苦,以前她作踐的是方約翰,如今方約翰不在身邊,遭罪的自然是陳青洲。
於是穆夏果斷松開了手,大大小小的快遞箱紛紛落在地上,撒成一片,她今天穿的這條裙子帶個口袋,一左一右放著手機和鑰匙,她果斷掏出了手機,也不發微信,直接給陳青洲打電話。
陳青洲還正等著她收拾自己,手機響了的時候還有些得意,接通了就問她:“你要來收拾我了麼?”
穆夏正在氣頭上,也沒跟他嬉皮笑臉,命令式地跟他說:“我現在在小區東門,你趕緊過來一趟。”
陳青洲聽出她語氣不善,並未立刻起身:“怎麼了?”
“我讓你過來你就過來,快點兒。”
說完也不讓他再追問,穆夏直接把電話掛了。
早在她說完前半句話的時候陳青洲就起身了,走到門口才尋思著自己是不是太聽話了點兒?到底不放心她有什麼事,別是跟人打起架來了,這麼想著,陳青州趕緊提了鑰匙,鎖了店門跑著趕過去。
他一路狂奔,根本無暇看時間,過路的人都向他投來探尋的目光,不小心撞到的路人雖然不高興,只當他有什麼急事,咒罵一句就走了。
眼看著碧華小區東門近在眼前,陳青洲都掃到穆夏的身影了,左右張望著穿過了馬路,疑惑她怎麼就一個人在那站著,難不成是欺負她的人走了?
陳青洲喘著粗氣停在穆夏面前,同時問道:“你怎麼了?”
穆夏看他累得跟個狗似的,居然不到五分鐘就趕了過來,她心裡的那股不悅突然就蕩然無存了,撲哧笑出了聲。
“陳青洲,你接完電話就跑過來了呀?累不累?”
他額頭還掛著汗,今天遠不如前幾日熱,許是陰天的緣故,風還有些涼,吹幹了額頭的汗,腦門像冒著涼風似的。
“你到底怎麼了?這麼急著讓我過來。”他很是嚴肅認真地追問。
穆夏眨著眼睛,那副樣子再單純不過,心思卻是作惡的:“我沒急著讓你過來呀,喏,我快遞買太多了,拿不動,讓你來幫我。”
陳青洲這才看到腳邊這一堆快遞箱,腦袋一下子就熱了,氣的。
“你叫我過來就是幫你拿快遞?”
“不然呢?這麼多箱子,我也拿不動呀,沒看全灑了嘛。”
陳青洲氣極反笑,一瞬間都想對穆夏吐髒字,生生忍了下去:“你耍我有意思嗎?”
“誰耍你了?我也沒說什麼吧,你自己亂想。”她話鋒一轉,眼裡的高傲與得意盡顯無遺,“很擔心我吧?看把你急的,好啦,下次不嚇唬你了,快給我把快遞撿起來。”
陳青洲提起雙臂狠狠抓了兩下頭發,旋即長舒一口氣,徹底平複了心跳,他也不想在跟她嘴硬什麼,眼下什麼脾氣都沒有了,他只想轉身就走,立刻就走。
剛奔著門口邁出一步,他就被牽絆住了,轉身一看,穆夏扯著他的t恤尾巴,半仰著頭,擺出副人畜無害的可憐表情:“你要走啊?陳青洲,你不能這麼對我,這麼多東西我拿不回去的。”
陳青洲心窩子已經徹底軟了,還要嘴硬:“拿不回去你就一個一個拿,多跑幾次。”
“啊?”穆夏臉上的表情更委屈了,“陳青洲,那樣我會累死的,你就幫幫我嘛。”
她不過略撒了個嬌,陳青洲腦子都昏了,心裡髒話連篇,表面卻是悶不吭聲地彎下腰,認命地開始撿快遞箱。他不用回頭都猜得到,穆夏肯定站在那兒滿臉小人得志的笑。
他倒是還想扭頭就走,可腰都彎了,也沒必要做戲了。做戲就算了,還是違心地做戲,反正這些快遞不可能就丟在這兒不要了,誰搬不是搬,他就是上輩子欠她的。
最後還是剛才超市老闆的套路,只不過捧著快遞箱的人換了一個,陳青洲先把兩三個箱子摞在一起,輕松地捧了起來,穆夏也機靈,趕緊把其他的快遞箱往上面放。
她是巴不得全都讓陳青洲拿的,還是陳青洲說了句:“你還真就一個都不拿?穆夏,玩我有意思吧?”
穆夏堂而皇之地偷笑,左右胳膊各夾了一個小快遞箱,還挺直腰板給他看:“行吧行吧,我拿兩個,總行了吧。”
陳青洲不接話,轉身就走,這回是往她家那棟樓走,穆夏則像個跟屁蟲似的跟在後面,盯著陳青洲勁瘦的脊背,嘴角的笑就沒下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