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二毛憑借一己之力將桌上的菜幾乎掃蕩一空,也沒什麼打包的必要了,而且他要帶穆夏去打臺球,也不方便帶著打包的剩菜,對此還有些惋惜。
穆夏看在眼裡,結賬的時候服務員快速地按著計算器,嘴裡報著菜名兒,穆夏留心聽了,確實沒有陳青洲的那碗麵,這麼算來,菜就都是二毛點的了。
服務員已經說完數了,二毛見她在出神,沒有付錢的意思,心裡打起鼓來,還以為她嫌自己點得太多,耍賴不想付賬了。
穆夏回過神來,又問了一遍:“多少錢?”
服務員還以為遇到了要賒賬的,不耐煩地重複:“一百五十三,給你抹了個零,一百五。”
穆夏臉上露出一抹驚訝,她是覺得太便宜了,他們可點了五六道菜呢。
那邊喝大酒的男人扯著脖子喊服務員,服務員嗓門更大,回了句“等會兒”,手指頭點了點桌角貼著的付款碼,示意掏出手機的穆夏:“微信還是支付寶?”
穆夏隨手開啟了微信,她不論是去陳青洲的超市還是樓下的超市,都是隻有一個微信付款碼,她還以為小鎮上的人壓根不用支付寶,幸虧她微信上綁了張卡。
她用微信掃了付款碼,手快先點了個數字五,正想刪掉,看到比她矮一腦門的二毛,正傻兮兮地笑著,沒什麼出息,也沒什麼心眼兒,穆夏一下大方起來,直接又輸了兩個零,轉了五百過去。
這下服務員的表情從不耐變成了迷惑,還以為遇上了傻子,正想開口提醒她轉錯了,二毛也大驚小怪地說:“退回來,你給我們退回來。”
穆夏則拍了拍他的腦袋,跟服務員說:“今後他來吃飯就從裡面扣吧。”
這對於他們這種小店來說已經算單大買賣了,服務員的語氣也熱絡起來:“好嘞,您二位常來。”
穆夏見慣了這種人,勾勾手指叫二毛:“走吧,上哪兒打桌球?”
她出來的時候帶了把遮陽傘,二毛一向狗腿得光明正大,幫穆夏撐開了,胳膊舉得高高的,自己是一點兒都不打,看著陽光的方向給穆夏遮擋。
“姐,你對我也太好了吧,我現在是沒錢,你等我有錢的,你可得回來,我請你到市裡的大飯店吃飯。”
穆夏嗤笑:“你有心就行了,這才多點兒錢,剛才你不是還給我買可樂了嘛?”
她在小鎮也像個大小姐出遊似的,帶著新收的小弟二毛,還得加個括號,從陳青洲那兒截的。兩人直奔鎮上新開的一家還在試營業的臺球廳,將“毫無正事、純混日子”四個字貫徹到底。
至於陳青洲這個二毛的“前任大哥”,他默默回到小賣部繼續看店,眼看著兩三個小時過去,都要吃晚飯了,二毛還沒來找他,儼然已經徹底把他交代的事拋諸腦後了,說好幫他找那個黃毛呢?
那天的事兒陳奶奶說是沒放在心上,她明知道那個男孩在偷東西,不僅腦袋轉得慢,腿腳也慢,喊了幾句黃毛也不聽,看著二毛那麼個小豆子幫她出頭,老太太心裡肯定梗著不好受,陳青洲必須得把這口氣給出了。
將近四點半的時候,陳奶奶給他打電話,問他是上樓吃還是給他送下去,菜馬上要出鍋了。陳青洲隨便回了句“等會兒就上去”,電話就掛了。
小巧的iphone4在他掌心裡轉了幾個圈,螢幕碎裂的原因顯然在此,陳青洲到底忍不住了,給二毛打電話。
接電話的居然是穆夏。
“喂?”
他正要問怎麼是她接電話,她已經又說話了,卻不是跟他說的,而是跟身邊的二毛:“怎麼還想偷摸打第二杆呢?我看到了,該我了。”
電話被換到二毛手裡,二毛又“喂”了一句,陳青洲正要說話,又被穆夏給打斷了。她的聲音清晰地傳到聽筒裡,只是比剛才遠了點兒。
“你把那個藍色的球給我挪一挪,角度不對。”
陳青洲活生生被氣笑了,二毛那個半吊子,人還沒球杆高,穆夏顯然也不會打,還讓二毛挪球,這倆人去臺球廳幹嘛?真就閑的是吧。
二毛顯然聽話地把球給挪了,他聽到碰撞的聲音,甚至聽得到藍球進袋的聲音,二毛已經在催了:“洲哥?咋了?打電話過來,你怎麼不說話啊?”
“你他媽讓我說話嗎?”他沒好氣地回道。
二毛不解:“我沒不讓你說話啊,哥你最近火氣有點兒大啊,要不拔個罐吧?”
陳青洲直接把電話掛了,起身關門,上樓吃飯。
他剛到家坐下端起飯碗,二毛就發了微信過來,穆夏辦了張臺球廳的會員卡,留的還是二毛的手機號,二毛高興地跟他顯擺呢。
他已經想揍二毛一頓了,暫且平複心緒,回了句語音:“打完來店裡找我,有事。”
二毛秒回:“打完了,在花姐這兒呢。”
還花姐,二毛該叫花姨才對。花姐在小鎮開了家美甲美睫店,人長得豐腴又美豔,年輕時就是鎮上出了名會打扮的姑娘,情史更是風流,因她為人風趣,心態又年輕,陳青洲他們這些小輩跟她都能說得上話,她更是讓他們叫“花姐”,不準叫姨。
陳青洲沒忍住多問了句:“上花姐那兒幹什麼?”
她還看得上小鎮開的美甲店了?還是想美睫?陳青洲他表姑年輕時讓花姐練手,剌雙眼皮,現在人也五十了,三眼皮肯定要頂一輩子了。
二毛解釋道:“夏姐指甲劈了,她說她不習慣做美甲,讓我帶她找地方卸了,就來花姐這兒了。花姐可給我面子了,就收五塊錢卸甲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