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洲開啟攝像頭,隨手拍了張照片發過去,沒有文字。
穆夏都咽口水了,趕緊追問:“你幫我問問,他家為什麼不上外賣平臺?”
陳青洲暗道她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小姐,當然不可能去問,簡單回她:“平臺抽成太高。”
穆夏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又問:“那他們家能不能給送啊?”
二毛已經把啤酒開了,放到陳青洲手邊,催道:“洲哥跟誰聊呢?吃啊。”
陳青洲著急放下手機,冷漠回道:“不能。”
不想穆夏正盯著聊天框,秒回了兩個字:“騙我。”
陳青洲沒忍住,嘴角揚了起來,笑了。生怕二毛看到,他又趕緊收斂,本來不想回複了,穆夏已經又追了一句。
“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
陳青洲在心裡罵她幼稚,忽然起身,在二毛的疑惑聲中進了燒烤店,重新拿起選單,只給她拍了一頁,角落裡寫著“金海燒烤”,底下跟著一串手機號。
除了這張圖片,他一個字都沒說,穆夏也只回了個“謝謝”的表情,陳青洲便沒再說話,總算能消停坐下吃宵夜。
二毛見狀自然要打聽幾句:“怎麼,你們家老太太也開始吃宵夜了?假牙咬得爛嗎?”
“少放屁。”
陳青洲岔開腿坐在塑膠凳子上,拎起啤酒瓶喝了一口。
兩人吃了能有十來分鐘,二毛的哥哥也打烊過來了,加了點兒燒烤。三個人就是湊到一起吃個宵夜,果腹要緊,吃個半飽就打算散了,總共也就過去半個多小時。
期間陳青洲下意識地瞟了店門口兩眼,他們坐在外面的桌位,眼下天氣正熱,除了炒菜還在廚房裡做,燒烤爐就放在門口,店裡是一桌客人都沒有的,老闆也在店外面招呼客人。
陳青洲始終沒見店老闆或服務員帶著打包好的燒烤離開,難免有些起疑,想著難不成她就是睡不著逗弄他的,並沒有真的打電話叫人送餐。更多的情緒其實是謹慎導致的擔憂,他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果不其然,被他給算著了,三人打算各回各家時,二毛哥搶著結賬,陳青洲把人按下,主動走到店門口,老闆找零後就勾著手叫陳青洲:“洲兒,那就麻煩你幫我跑一趟了。”
陳青洲這才看到,店裡靠近門口的那張空桌上放著滿滿一袋子燒烤,另有一個塑膠袋裝著兩罐雪花啤酒,陳青洲眉頭一皺:“怎麼回事?”
老闆也愣了:“誒?不是你們說好的,有個小姑娘叫的,知道你在這兒吃呢,讓你吃完帶回去就行。我記得你爸就獨苗一個啊,你啥時候有個妹妹?還是處物件了?”
陳青洲不禁冷笑,轉頭看到等他的二毛兄弟倆,他朝著那兩個人擺了擺手,兄弟倆明白過來,就先走了。
他現在是被架在這兒了,街坊鄰裡的,照理說這種小忙他樂意幫,平時也沒少替人送東西,更何況他還叫老闆一聲“金海叔”,金海和陳勝利關系不錯,經常幫襯他們祖孫倆。這會兒燒烤店正忙著,外面坐了五六桌,燒烤爐就沒停過。
陳青洲之所以沒立馬答應,只是不想如了那個大小姐的願。
金海哪裡知道這些,看陳青洲出神,還催了句:“趕緊回去吧,再放一放不好吃了。”
陳青洲認命地接了袋子,轉身走了兩步,又忽然扭頭和金海說:“不是物件。”
外面的食客喝得熱火朝天的,嗓門大得吵鬧,金海沒聽清,“啊”了一聲。
陳青洲無聲嘆氣,搖了搖頭,果斷走了。
金海看著少年遠去的背影,還有些狐疑,隨口和老婆說起:“老陳太太搬家了?他咋往南邊走呢?”
他老婆也納悶:“沒聽說啊,平白無故地搬啥家?”
陳青洲直到進了寬敞簇新的小區才後悔起來,他剛才怎麼就嘴欠讓二毛先走了?這種給大小姐獻殷勤的機會二毛簡直不要太樂意,又一想到二毛的小心機,他煩躁地抓了下腦袋,只當自己學雷鋒做好事了。
這個時候穆老太太肯定睡了,眼看著接近穆家的單元樓,陳青洲剛想開啟手機讓她提前開門,老人覺輕,他要是敲門說不定就把人弄醒了,沒想到面前十來米遠的地方忽然亮起手電筒的燈光,故意朝著他的方向晃了晃,陳青洲眯著眼睛仔細一看,除了穆夏還有誰?
她坐在樓下的長椅上,小區的物業半年前跑了,路燈也拆了,要不是長椅太破,保準也要帶走。整個樓下黑黢黢的,穆夏想必用的手機的手電筒,光亮並不大,像是已經聞到燒烤的香氣了,跟個老鼠似的尖著嗓子叫他。
“陳青洲?是你嗎?”她忽然又變了個音調,故意加了個兒化音,“陳青洲兒?陳青洲兒?”
陳青洲煩得要死,快走了兩步,沉聲跟她說:“別叫了,再叫把你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