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好像很偉大的樣子?”
“可是你覺得趙雪原家裡那情況,值得我們偉大麼?”
“你也是為了那個孩子。”
“不知道。孩子也許只是一個理由,一個讓我自己可以這樣做下去的理由。”韓芯斜倚著蕭壑,雙手抱住他的胳膊,喃喃:“你不知道看守所有多可怕,從那裡出來以後,我一直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是不是相信錯了什麼?我懷疑自己的信念,懷疑自己十年學到的東西,甚至懷疑這個社會!這麼多天,每一天我都很糊塗,不知道該做什麼,不知道該怎麼做。好像很明白的樣子,卻不喜歡那個聰明的我。直到今天晚上,我才發現,原來我還可以這樣做。當了律師,既沒必要把自己弄得那麼高尚,時時刻刻正義公平不離口,視金錢如糞土;但畢竟是法律人,是掌握專業技能的人,是要承擔起特殊的義務的。你說對麼?”
蕭壑很想說沒聽懂,又覺得折了面子,於是堅決的點了點頭,換來韓芯的欣然一笑。
行了,懂不懂不重要,老婆高興就好。
蕭壑伸手攬住韓芯的肩膀,心裡感嘆:早知道點頭這麼管用,他還囉嗦那麼多話幹什麼呢!
劉豐謹慎了很多,但是無賴手段沒有最低只有更低,他又捨得了臉皮,幹了沒幾天就得了“賴皮劉”的稱號,私下裡人們叫他“老蛆”,意思是他像蛆蟲一樣惡心。
竇銀霞買菜聽到有人在背後說自己:“看到沒,那就是老蛆的娘!”
“天啊!養出這樣兒子的老孃,得是什麼人啊!”
“上樑不正下樑歪,總歸是家風不好。”
“聽說她男人早就死了,也沒個正經工作,自己一個人帶娃。”
“沒工作還能帶娃,你怎麼了肯定是一個人?”
竇銀霞深吸一口氣,走了。那兩人一邊嘀咕一遍買菜,嬉笑編排,一點不覺得異樣。
早上買菜的人漸漸多起來,那兩人來到一處賣堅果的攤位前。這個攤位在菜市場的入口,進進出出的人都從這裡過,人流最是擁擠。
兩人正想嘗嘗花生脆不脆,就聽後面有人喊,“啊呀!別擠別擠!誒,叫你們別擠!”
剛想回頭看,一股大力撞來,直接把兩人扣在一起嗯到了地上。
堅果攤位靠著門口,是臨時搭建的,不像別的攤位下面有實心的石臺。反正東西也不重,下面找幾個凳子或者木頭的桌子什麼的,上面鋪塊大板子,瓜子花生蜜餞松子用笸籮盛了,挨個的碼放在一起就行。
幾個大活人突然被攢在一起往地上摁,別說薄木板了,就是下面的桌椅板凳,都四腳朝天的翻了個。
門口人本來就多,這邊突然有人摔倒,那邊就有人驚叫,不知情的人嚇壞了,更加拼命的往門口擠。
最早被壓倒的兩個人只覺得臉上身上不知道是拳頭還是腳丫子噼裡啪啦的在眾人的尖叫聲和呼喊聲裡砸了下來。恍恍惚惚她們還聽見耳邊有人喊:“讓你們嘴賤!”
明明是被壓在人堆下面,嘴巴卻生生被扯到要爛!
幸好,她們很快就被砸暈過去,失去了知覺。
菜市場的亂象大概持續了半個小時,許多攤位受損。警察消防都來了,搶救的,調查的,各司其職,有條不紊。因為沒有監控,誰也說不清到底是怎麼引起來的。無可奈何,只有先把傷者送到醫院。
受損最嚴重的的就是門口的堅果攤,傷情最重的也是砸在堅果攤上的兩個人。根據堅果攤老闆的口供,說是門口擁擠,有人喊著別擠了,接著這兩人就摔倒在攤上,把整個攤子都被砸爛了。後面噼裡啪啦的壓上來很多人,他也被擠到了角落裡。幸好炒瓜子的機器沒讓開,避免有人混亂中被燒傷燙傷,造成更大的損失。
安全管理,消防教育,醫療救治,這些都是另說了。
竇銀霞倒是沒有暈過去,但是腰好像被砸了一下,自己一瘸一拐的上了救護車。
跟著去了醫院,拍了片子貼了膏藥,沒什麼大礙。走出醫院,看別人都有家屬來接,自己孤零零一個人,心裡愈發氣憤!
都是蕭玉芝那個小賤蹄子惹的禍!看我回去怎麼收拾她!
是的,喊“別擠了”那個人就是她;
推著別人往堅果攤上砸的也是她;
連踩帶踹扯那兩個說閑話人的嘴巴使勁撕的還是她!
竇銀霞聽到那些閑話,悄悄跟著兩人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在門口找到這麼一個機會,一石二鳥狠狠地教訓了兩人一頓。
她早已想好,出門有條馬路,再不濟她就拼著自己這條命不要了,也要把這兩個人推到汽車軲轆底下!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你躺在醫院裡覺得自己倒大黴的時候,並不知老天仁慈,已幫你躲過另一場生死之劫。
所以人啊,要懂得感恩。
可惜,這個故事裡,知道這一條的只有作者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