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蕭壑麼?心底一個聲音小小的說著。
這個念頭嚇了韓芯一跳,立刻如臨大敵般的掐掉——太危險了!
“欠債還錢”韓芯看著紅豔豔的四個大字發呆,尤其是這四個大字後面還有四個更誅心的字“沒錢用命”!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啊!
似乎是為了掩飾筆體,這些字歪歪扭扭,韓芯比劃了一下,覺得是用左手寫的。而且,那個“錢”字右上角的點,盡管很生澀,卻依然透著規範的味道——幾乎是立刻讓韓芯想起一個人。
隔著電動大門,可以看到院子裡一片狼藉。辦公樓的窗戶破了好幾扇,紅的黑的顏色潑了個胡天胡地,即使站在路邊,也能聞到從院子裡傳過來的刺鼻的味道:不止油漆,還有某種惡臭!
韓芯向後退了退,悄悄拍了幾張照片。四下轉悠了一圈,走進旁邊的一個小賣店。店門口大概是為了安全,裝著一個攝像頭,鏡頭垂著對著自家的大門。韓芯在心裡測量了一下,應該照不到大門那裡。
店主住在小店後面的小區裡,每天早上五點過來開門營業,並沒有注意到那個大公司裡發生的事情。直到聽到亂哄哄吵嚷的聲音,才直到出事了。韓芯說自己是保險公司的,過來核實一下損失,能不能看下監控?
店主說可以,還問自己剛買了壽險,最後到底能不能拿到錢。韓芯說拿不到錢你就找律師幫你要好了。老闆笑著說,律師跟狼似的,我拿的那點錢還不夠喂飽他們呢!
韓芯訕笑著,把昨晚的監控複刻下來。準備走的時候,看到老闆的操作,很奇怪:“你怎麼刪了?”
“我這個監控是最低配置,只能錄 12 個小時,而且不能自動刪除,每天早上我都得手動操作一下。要不它就宕機了。唉,小本生意,貼不起錢啊!”
韓芯忽然想起胖胖的黃老闆,想起蕭玉芝說沒錢就在婆婆面前直不起腰,想起自己罵走黃老闆倍覺委屈的感覺……
早上還沒上班就接到湯恩徐青司被派出所叫去問話了,據說跟漢益達公司被砸有關系,讓韓芯先去漢益達現場看一看。
韓芯撥通蕭壑的手機,對方卻掛了。韓芯皺眉,耳邊卻有人說:“這麼想我?”
“蕭壑?你怎麼在這兒?這麼早!”韓芯驚疑不定。
“吃完早飯過來看看。挺熱鬧啊!”蕭壑點著腳尖向裡看了看,“警察來了那麼多,場面夠大的。誒,那個穿西服的女的,是不是漢益達的法務顧問?”
“你也知道漢益達的法務顧問?”
“切!我還知道這個女人可狠了。剛子剛畢業的時候,去人家偷東西不小心偷了個核桃。誰知道那玩意兒值八萬!剛子還以為要在監獄裡蹲到禿頭,這個女人做了他的辯護人,據說是法律援助——剛子跟著他奶奶,家裡沒錢。最後只判了三年。後來就沒訊息了,據說生娃去了。剛子挺念她好的。這次和漢益達出事,我們查的時候,就查出來這女人在漢益達。剛子就不想幹了。正好我跟老四鬧掰,正好順了他的心。捱揍他也樂意。”蕭壑頓了頓,“剛子出事做手術的錢,有一部分是這女人給墊付的。”
漢益達的法務顧問,明慶律師事務所的前合夥人,湯恩樂的大學同學,梅月迪。
“梅律師很厲害的。”
“你會成為她那樣的人麼?”蕭壑忽然低頭問。
“希望吧!”韓芯笑了,“希望能像梅律師一樣!”
蕭壑牽起她的手:“沒事,變不成她那樣也沒關系。你做你想做的事情,我養你。”
韓芯皺眉,抬頭看蕭壑,卻對上一雙再認真不過的眼睛。如果這時候說什麼我也能掙錢之類,是不是很煞風景?韓芯微微一笑,是好意就收下吧,只要自己記得自己的理想並努力奮鬥就好。
那些被遺棄的理想,並不是死在“我養你”之中,而是湮沒於怠惰和妥協之下。
從“錢”字的那一點開始,韓芯就在懷疑蕭壑有份參與。
這麼早在門口碰到已經吃完早飯的蕭壑,韓芯心裡的疑雲就更重了。因為蕭壑從來就是一個晚睡晚起的人,即使當兵那麼多年也沒有讓他徹底改了這個毛病。
他是來看現場的。韓芯自然而然的冒出這樣的念頭。
可是她什麼都沒問,即使蕭壑送她到了寫字樓下,她也只是和平常一樣道別。但是臨走的時候,蕭壑忽然拽住她,很突然的吻住了她的唇。眾目睽睽,大庭廣眾,上班的早高峰人來人往之中,他吻住了她。
韓芯面紅耳赤。
蕭壑壞壞的一笑:“蓋個章,以後誰也不許想入非非!別人不許,你也不要想了。”
我也不要想什麼?
韓芯沒問,蕭壑也沒說。
就那麼分手道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