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應該對她很瞭解,對倪家很瞭解。」
「小夥子,你到底想問什麼?」吳叔直白地問。
周弈淵不再拐彎抹角,而是表明不解:「小姐手上有很多傷痕,應該是掐滅煙時留下的,倪家人……對她不好嗎?」
吳叔眉眼驟然蹙起,猶豫很久搖了搖頭:「倪家對小姐來說是地獄。」
倪鳶的母親産後抑鬱,自殺而亡後不久倪燚就帶回來了一位新的夫人和一位年齡稍倪鳶兩歲大的少爺、倪燚的私生子——倪鶴。
倪燚是位自私自利、重男輕女的主,想要倪鳶早點結婚生子,為集團帶來利益,卻又一分資産都不肯分給倪鳶,是將她視作隨時可棄的棋子。
吳叔的聲音愈發低沉,幾乎要融進黑漆的夜裡,他說:「整個倪家,只有二先生對小姐最好。」
寥寥數句道盡倪鳶的前半生,漆暗、悲慘、可憐,只有末了這句話的主人公為她帶來了一道微弱的光。
吳叔長嘆一口,後悔又擔心地囑咐道:「這些事可千萬不能叫別人知道,尤其是先生,否則對我、對你、對小姐都沒有好下場。」
周弈淵點點頭,應了聲:「知道了。」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倪鳶身上,憐憫之心愈發深重,他盯著她看了很久,思緒萬千,最終也只是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在心中暗暗吐槽:「喝醉後還真是費外套呢,看來得多買幾件了。」
初陽與明月交替。
倪鳶暈暈沉沉地睜開眼,身上穿著的還是昨晚的衣服,卻沒有酒後的黏膩感,反而一身幹爽。她努力回想,最終只記起和孟雲不知死活灌酒,其餘全數遺忘。
規矩的敲門聲傳入房間,倪鳶於是放棄回想,緩步走出房間把門開啟,周弈淵站在門外,手中捏著紙袋。
「怎麼是你來送早餐?」倪鳶一邊往屋裡走去,一邊不解的發問。
倪鳶做到餐椅上,周弈淵把紙袋遞到她面前,答非所問道:「他們說這個藥不容易留疤。」
他從口袋裡翻出一枚小鐵片,移至紙袋旁邊,「以後別拿手滅煙了,拿這枚小鐵片。」
話罷,他點燃一隻香煙,而後按在鐵片上,直到火光散燼。
倪鳶微怔,那隻香煙好像不是按在鐵片上,而是按在她心頭,最初毫無感覺,反應過來時燙意已然蔓延。
她回過神,唇角勾出微不可察的弧度,「這件外套是你的嗎?」
她手指堆疊在沙發上的外套,是昨天夜裡那件,周弈淵瞥了一眼,輕「嗯」一聲。
「那件呢?」
周弈淵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向人臺上的外套,停頓片刻後反問:「為什麼會這麼問?」
「因為兩件外套上有同樣的味道。」
倪鳶拿起身旁的外套嗅了嗅,確信地看向周弈淵,只見他輕輕蹙眉表達質疑,而後又聽見他低聲重複:「味道?」
「嗯,一股淡淡的檀香。」
周弈淵點點頭,坦然承認:「是我的。」
猜測得到證實,堆積在心中的疑慮消散,倪鳶唇角的弧度稍大,她說:「謝謝你,周弈淵。」
真摯的目光只在周弈淵身上短暫地停留,隨即轉向兩件外套,不明的心安湧上倪鳶心頭,她莫名道:「這兩件外套……送我吧。」
屋內陷入沉寂,倪鳶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請求的離譜,哪有工作錢還沒賺到就搭兩件外套的?她忙的回過頭補充道:「我給你買新的。」
當天下午,周弈淵被迫試了一套又一套衣服,他完完全全成為倪鳶的專屬模特,一會兒試著西服,一會兒搭配起領帶,一會兒換起休閑裝……
收銀臺被購物袋堆滿,倪鳶卻仍未盡興,正當她準備繼續裝扮遊戲時,身旁的周弈淵忍不住提醒: 「我的外套不值那麼多錢……」
倪鳶理解出言外之意,只好將未盡的興生生壓住,她微微頷首,「好吧,我餓了,吃飯吧。」
不容拒絕的指令。
包間內,倪鳶前腳對著美食的隨意一拍,手機後腳就傳來急促的震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