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鴻飛把車開進一處高檔住宅區,然後上樓,在一處公寓門口隨意地按下一串數字。
如果赫敏在這裡的話,就會驚訝地發現,這串數字是她來這個世界的日期。
他沒換拖鞋,直接走進這個房子。帶著青筋的的右手把頭頂的吊燈開啟,左手鬆了松咖啡色的綢緞絲巾,隨即把深藍色西服外套脫下來放在一旁的沙發上。修身襯衫勾出他腰身簡潔明瞭的線條,露出健壯的手臂。
孟鴻飛拉開做工複雜的窗簾,把窗戶開啟。清冷的風一下子灌進來,讓他眯了眯眼睛。
微挑的眼角是書法家淡淡收尾的一筆,輕垂的睫毛顯得他整個人都柔和了。只是他的下顎繃的緊緊,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晚上的氣溫低,風動窗簾顯的這個屋子空蕩蕩的,冷清的厲害。他只是看了一會就從櫥櫃裡拿出一支杯子和一瓶紅酒,陷進沙發裡把紅酒開啟。
這個房子他不住,但是每天都會用人過來打掃。室內乾淨整潔,設計完全符合他的性格,冰冷而又尊貴,給人一種瀕臨死亡的窒息和自覺仰視的卑微感。
茶几上散落的幾張紙是蘇北昭早上拿過來的和同,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字跡,美觀大方。
他倒了一杯紅酒,吊燈的光折射在杯子上發出斑點一樣的微光,杯子一側的嘴唇緊緊抿著。
人若是真的心痛,所有的形容詞都是蒼白的。若是能有一隻大手捏著他的心,讓他疼醒也就罷了,偏偏他已經麻木的感覺不到心的存在。
許她一世安好,這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嗎?
一瓶紅酒喝盡,他的眼睛更加明亮。沙發,廚櫃,冰箱,周圍的情景也越發的清晰。
他的生母口口聲聲說愛他,卻打著愛的名義每天深夜讓他泡一種烏黑的藥水。打從他有記憶開始,每天晚上都要經歷一遍生不如死的非人折磨。
小一點的時候,他看著在一邊的不斷加藥的母妃,小臉皺成一團,哭著說:“痛痛。”
“這藥是對你有好處的,忍著。”他的母妃不為所動,加藥的速度絲毫不減。
也許就是所謂的好處,他的記憶力比同齡的孩子要好一些,練武的時候也比別人學的快。因為他不凡的才能,他日理萬機的父皇也常來看他。把他抱在懷裡用下巴蹭他白皙的臉,揉著他的頭,對他母妃說,辛苦你了。
他溫柔的母妃就會含笑擁上來,嬌羞著說,這是妾身的本份。
漸漸地,他發現只要父皇來一次,母妃隔天就會待他極好。深夜那種蟲咬鼠齧的痛苦也會減輕一些。因此,他讀書加倍的用功,練武也對自己要求極為嚴格。他從小就知道,一分的愛都要付出十倍努力去換取。
但是她不一樣。
他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宮裡的後花園。彼時,他剛從練武場回來,滿身傷痕累累。雖是寒冬,他僅著一件練功服,
“哥哥,我迷路了。”她穿著嫩綠色短袖對襟冬襖頭上,扎著兩個鬆鬆散散的糰子。小小的絨毛被冬日的晨曦照出溫暖的意味。
粉雕玉琢的小臉上嵌黑寶石一樣的眼睛,睫毛纖長濃密,靜靜的垂在眼下。她胖乎乎的小手點綴著幾顆小渦,正怯生生的拽著自己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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