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眉瞪他一眼,將蘋果放下。
這時,路口突然一陣騷動,幾輛車開了過來,刺耳的剎車聲和大喇叭的聲音混合在一起。有人大喊一聲,城管來啦,快跑。城管執法車的喇叭裡傳來一個威嚴的不耐煩的聲音:說了多少遍了,不許在這裡擺攤,把他們的攤子都給我掀了,把秤沒收。
幾十個城管氣勢洶洶而來,看來這是一次大規模的聯合執法行動。
小販們聞風喪膽,紛紛逃竄,路口亂作一團。有的騎著三輪摩托風馳電掣般跑向小衚衕,有的推著獨輪車向居民小區中躲避,跑得慢了就被城管抓住了,攤子掀翻,秤被城管折為兩段,各種商品散落一地,呼天搶地的聲音不時傳來。過往群眾紛紛停下腳步,有的老年人看到這種暴力執法的場面,心裡會不會喚起並不遙遠的回憶?
一個穿著制服的大胖子,叼著牙簽,領著兩個便服人員牛哄哄地走到布丁的水果攤前。大胖子一聲怒吼:誰讓你擺的?特案組四人躲避到安全地帶,小布丁問道:你們有證件嗎?顯然,這句話激怒了那個大胖子。他將布丁的一車水果掀翻在地,惡狠狠地踩爛了一個蘋果,吐出牙簽,猥瑣地叫囂道:這就是證件。
旁邊賣糖炒栗子的婦女神色慌張,急忙將自己的栗子裝進紙箱裡。兩個便裝人員搶過紙箱,把幾箱栗子都扔到車上。婦女抱住大胖子城管的腿苦苦哀求,她的孩子站在一邊嚇得哇哇大哭。婦女哀求說,自己下崗了,這些栗子還是借錢買的,請城管大爺放她一馬。
大胖子城管的回答是:把鍋給她砸了!
一個便裝人員惡狠狠地舉起一個秤砣,將炒栗子的鍋砸了一個窟窿。
這時,賣糖炒栗子的婦女像瘋了似的,她做出一個極端的舉動——這位母親把自己的孩子舉過頭道:不還我栗子,我就把孩子摔死在你們面前!
孩子大概只有四歲,不明白媽媽為什麼這樣做,只是嚇得大哭,不停地喊著媽媽,媽媽……
眼前的情景讓畫龍血氣翻湧,他脫下警服,裡面只穿了
一件白襯衣,然後挽起袖子,松開幾個紐扣,露出石雕般結實的胸膛。
畫龍握緊拳頭,胳膊上青筋暴起;包斬緊緊地拽住他,勸他冷靜,防止他沖上去。
那位母親舉著自己的孩子,淚水流下來,眼中充滿絕望的乞求。大胖子城管真是鐵石心腸,冷笑著罵了一句,去你媽的。說完一腳踹在母親的肚子上,那母親和孩子一起摔在地上。
梁教授冷冷地說:小龍,還等什麼呢。
畫龍怒發沖冠,心中的悲憤再也無法按捺。他大喝一聲,一記淩空墊步側踹,力量威猛至極,正中那大胖子城管的頭部,撲通一聲,胖子城管應聲倒地。畫龍拎起旁邊一個身材瘦小的便裝城管,扔起來後,一記側踢將其踢飛。城管喊一聲,打架啦,快來。幾十名城管怒氣沖沖地圍過來,群眾也向後閃出一塊空地,過往車輛都停了下來。
畫龍站在中間,幾十名兇神惡煞般的城管將他包圍。
圍觀群眾都為畫龍捏了一把汗。這些城管大多數都是痞子,長期和小販毆鬥練就了街頭鬥毆的過硬本領,有的城管手裡還拿著鐵棒、鋼管等武器。
周圍變得很安靜,有風吹過,一片枯黃的樹葉飄了下來。
畫龍正想出手的時候,一個穿紅色運動服的男人打倒幾名城管,沖了進來。他的手裡拿著兩根白蠟棍,遞給畫龍一根,以江湖習武的規矩抱拳說道:少林武校教官,鄭雪劍,願和你並肩作戰。
畫龍接過白蠟棍,抱拳還禮說道:幸會,武警教官,畫龍。
幾十名城管嗷嗷叫著沖了過來。畫龍和鄭雪劍揮舞木棍,只聽得噼裡啪啦一陣響,數名城管被木棍打倒在地。鄭雪劍使用少林棍法,畫龍幼時曾拜名師習得著名的棍法,兩個人指東打西,白蠟棍虎虎生風,一搗一劈,全身著力,將各種棍法招數使得嫻熟威武。
兩個人就像比武一般,互為對方喝彩,自己也不甘示弱。
一名城管沖過來,畫龍一招“大梁槍”,紮住那人腳面,然後棍尖上挑,打中那人下巴,側身一棒將其打倒,這三連招簡直如閃電般快。
另一名城管向鄭雪劍逼過去,鄭雪劍搶步上前,使用少林棍法中的“番飛八打”,迅疾快速,令人眼花繚亂,只聽得一連串的響聲,那名城管腿、膝、胸、腹等八處受擊,最後一棍擊中脖子,他倒地慘叫。
很快,棍棒揮舞過後,地上倒下一大片城管,還剩下幾名。畫龍和鄭雪劍扔下白蠟棒,想借機顯示下自己的拳腳功夫,然而那幾名城管面露懼色,完全沒有了囂張氣焰,猶豫上前幾步,轉身而逃。倒在地上的城管紛紛相互扶攜,狼狽逃竄。
現場圍觀群眾大聲喝彩,紛紛鼓掌。
一會兒,電視臺的記者扛著攝像機趕到,電視臺打算做一期城管執法建立良好市容的節目。現場仍舊圍著一些群眾,對剛才的大戰城管津津樂道。
採訪前,電視臺記者特意找了老中青三代人,讓他們站在攝像機前按照背好的臺詞念一遍。一個老頭記性不好,磕磕巴巴地念了幾遍“感謝……良好的市容環境,沒有了小商小販,出門散步我都覺得神清氣爽”。
手拿話筒的記者站到攝像機前,微笑著朗聲說道:近日,我市城市管理執法部門重拳出擊,嚴厲打擊市區內無證經營、強佔道路的不法商販,剛才採訪了三位市民,他們對這種整頓舉措熱烈歡迎。我們看到,市區未受很大影響,各方群眾情緒穩定,市民生活井然有序……
一個圍觀群眾扯著嗓子喊道:穩定有序你奶奶個腿啊!
圍觀人群鬨笑起來,記者的臉紅了,趕緊報道完畢,離開現場。
110也來了,看來,當時大戰城管的時候,有人報警,巡警詢問了一個看熱鬧的老伯。
老伯揹著手,眯著眼,似乎有點耳背,巡警一連問了幾句,老伯才聽清楚。
老伯說:這裡什麼都沒發生,沒有人打城管。
巡警問:地上的那幾攤血,是怎麼回事,您知道嗎?
老伯伸出四根手指說道:我發誓,那是碾死了一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