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回來了,帶著滿頭的白髮,佝僂的身影,從禁地中出來了。
在寧安出來的當天,昔年的好友舊識都來了。只不過修行界中歷來奉行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法則。所以諸如顧青峰旭博明二人,在過來之後看到寧安一副垂垂老矣,行將朽木的狀態後,只是略微坐了一會兒,就起身告辭了。
其實也怪不得這二人,畢竟他們如今雖然與寧安一樣也是築基期的修為,但他們的身體卻猶如青壯年一般,精力十足,而且距離突破到結丹期也只差那一絲隨時都會出現的契機而已。
不過並非所有人都走了,起碼武如風與婁藝瀟就留下了。
看著這個昔年那個活潑可愛,調皮搗蛋的寧安如今變成了這副模樣,心裡感慨萬千,有心安慰兩句,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寧安,你真的決定了嗎,要不再考慮一下吧,其實以你的資質和天賦,只要掌門師伯肯多花費一些資源,助你易經筏髓,延緩壽命,以後的路未必就沒有希望了。”婁藝瀟看著寧安這副樣子一陣心酸,焦急的說道。
“婁師妹,你還沒發現小師弟的問題所在嗎,你真以為但凡有一絲可能的話,師尊會放任他不管嗎,實在是小師弟他雖然破除了心魔幻境,可是心裡的那道坎還沒有邁過去呀。如今的修行界處處暗流湧動,而崑崙已經封山上千年了,許多同出一源的崑崙旁支門派也已經爭鬥不止,值此風起雲湧之際,寧安若是自己不能走過心裡的那道坎,掌門師尊是不會將資源用在他的身上的。”
“可是也不能眼看著寧安就這麼沉淪下去不管不顧啊。”婁藝瀟對於武如風的解釋並不滿意,可是她自己卻也想不出什麼有效的法子來。
“師姐,不用再說了,我的心早在當年那場變故中死去,再活著與我而言其實更是一種煎熬。”寧安說這話的時候神色淡然,但從他的語氣和眼神中,那濃郁的憂傷卻怎麼也遮掩不住。
武如風與婁藝瀟的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解沒有起到任何作用,最後只能任由寧安離去。
寧安走了,在後半夜時他踏著夜色,孤身一人就上路了。除了那把屬於他自己的安神劍還有一個儲物袋,寧安沒有帶任何多餘的物品。
寧安真的老了,老到他每走一步路都好像要用盡全身力氣一般。邁著蹣跚地步履,寧安終於出現在了通往安寧村的那條小路上了。遠遠望去,安寧村是那麼的安謐,和諧。可惜走近了,那破敗的屋垣坍塌的院牆昭示著這裡已經失去了昔日的那股子人氣,剩下的只是死一般的寂靜。
走在小村的道路上,寧安看著到處都是肆意生長的雜草,除此外再無一絲生命的跡象,就連過多或少都應該有的一些鳥雀,小獸也是不見蹤跡。
不只是太累了,還是生命的盡頭即將出現,寧安劇烈的咳嗽著,身體也不受控制的顫抖著。不過這些並不能阻止寧安回家的腳步,那熟悉的地方,終於還是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寧安此刻已經無法再站立了,身為修行者的他,雖然只是一個剛剛步入築基期的修士,可總還是應該與凡人有些不同。可惜,心中的痛已經奪走了他應有的精力。全身無力的寧安已經癱軟在地上,只能艱難的一點一點的爬動著,雖然不知道過了多久,但是日頭已經高高地掛在了天空上。而這時的寧安終於出現在了寧家院落中。
他還想進屋子裡去看看,但是虛弱的身體已經無法支援他再有任何的動作了。
翻了一個身,好像這已經是寧安能做的最大的動作了。仰面朝天,寧安就那麼靜靜地躺著,不言不語,看起來好像已經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
……
天一派,天心正怒火滔天的訓斥著門下弟子們,而原因,僅僅是因為一個弟子在早課時瞌睡。
天一門弟子的印象中沒有一個人見過天心什麼時候發過怒,僅有的幾次訓斥弟子,也都是如清風拂面般不疼不癢的說道幾句。
而如今呢,天心不僅是在發怒,而且還將前來勸慰的婁一鳴,武如風這些人給罵了個狗血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