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鏡
心底留有疑惑,他道:“治傷要緊,先上去。”
沒有接受他的丹藥,長安帶著昏迷的兄長禦劍劃出一道弧線。如此境遇,他卻已不是當年驚慌失措哭哭啼啼的模樣。
子桑玉亦沒有打招呼便悄然離去,生怕嬴仲景又要算先前的賬,上來掐她的脖子。
埋葬過張永,嬴仲景將修士們送回各自門派。
本已不抱希望的各家師長見到失蹤已久的愛徒,少不了留他招待,鄭重贈禮拜謝。嬴仲景又受了好一番感謝,那些死裡逃生的弟子無一不對他感激涕零,倒叫人尷尬。
打聽不到張永出身,他犯了難。僅憑一個名字,猶如大海撈針。
霍星河道:“回去後我們會留意,也會給諸位同門發他的畫像秘密尋人,有訊息就給你傳音。放心去吧。”
嬴仲景滿面歉意,朋友們來尋他,他依然不能赴約。眼見他這副表情,萬懷素習以為常,還招了招手:“明白明白,去做你的事,不要兩頭為難。”
送走幾人,他將兩只妖怪放了又返回草市。出了這等事,地下集市早已人去樓空,徒留一片狼藉。
不出半日,姜泠月便來了。
她踩在滿是血汙的地上,傾身撚起一點泥土,“好重的腥氣。那具殘骸恐怕是用屍骨澆灌出來的。”
嬴仲景眸色冷凝:“以修士作爐鼎,還要分數次壓榨利用,待沒有用時又將人做餌料。這個劉不盡,死得太容易了!我只後悔沒讓他也體驗一番被活吞的滋味。”
姜泠月提醒:“劉不盡在你手毫無反擊之力,不會有如此神通。”
天邊劃過弧線,一隊年輕弟子也落到崖下來。
未曾想到下面有人,領頭修士上前幾步,見是姜泠月,立刻恭敬道:“姜宗主。聽聞草市發現了冥的殘骸,我等特來察看。”
嬴仲景覺得此人面熟,細細一看竟是林海。
“請自便。”姜泠月道。
一眾弟子四散開,收集殘骸留下的碎渣。林海道:“事發時姜宗主也在這裡嗎?”
“我並不在場,有話問我的徒弟便是。”姜泠月微微側身,露出後面的人影來。
徒弟?
林海這才注意到站在後面站著的人。方才面對前輩冷冰冰的臉,他只顧答話,哪還會去留意旁的事。
“嬴……嬴兄?你是嬴仲景!”林海顯然不知道嬴仲景回來的訊息,怔愣片刻,反應過來才激動地走上前。
他以為嬴仲景已死,為此還傷心過很長一段時間。現在大活人就站在眼前,他簡直不敢相信。
嬴仲景淡笑著攬了攬他的肩。
林海平複情緒道:“嬴兄能否和我們回一趟踏雲州,只是詢問,不會耽誤太久。姜宗主若不放心,亦可跟隨。”
嬴仲景點頭,走到姜泠月身旁道:“師父?”
姜泠月道:“那便走一趟。”
踏雲州比當年更繁華,一行人直接登上掌門所在的玉元宮。正廳鋪著翠玉地磚,裝潢不遜仙宮。
人間第一至寶兩儀境就鑲嵌在天花上。
玉磚映照過每個人的身影,嬴仲景站定,看向大殿中的古丘。多年不見,這位古掌門威風不減當年,絲毫看不出已近千歲。
在千歲劫數關口,他不去閉關反而接見姜泠月,也真叫人奇怪。
看見嬴仲景,古丘面上沒有任何不愉,示意姜泠月坐下才看向他,“說吧,究竟怎麼回事?”
嬴仲景將前因後果說清,取出那隻碎鐲子交上去。
古丘察看鐲子內的花紋,肯定道:“這是一種鎖妖法器,一個劉不盡,豈能掀起如此風浪。”
顯然,古丘也不相信劉不盡的能耐。他擔心的是,若世間還留有其餘殘骸,再被有心之人拿到煉制,修仙界將會掀起怎樣的風波。
“姜宗主有何看法?”古丘聲音平和地開口。
“依我看這次只是偶然,古掌門不必憂心。”姜泠月之所以敢這麼說,是因為她提前拷問過玉簪裡的冥,冥現在只能感受到踏雲州那張皮。
可見,它原本的身體是真的歸於大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