攙扶著他的兩個中年人大叫著朝屋裡喊。嬴仲景將手搭在小弟手腕,護住他的心脈,扶起人送進房中喂藥診治。
一盞茶的工夫,附近所有嬴氏族人聚集在主院中。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兩百口人,每一個人臉上都是如遭雷劈的表情。
主屋中除先前跟著進來的兩個中年人,一同來的還有十幾個各家當家人,主事媳婦。
方才攙扶著嬴子儒的一個中年人,是其最小的孫子。中年人猶豫:“您……您是大爺爺?”
面對這樣一張臉,他話剛出口就臊得慌。可此人和祠堂裡那張畫像太像了,爺爺又喊他“哥”,還能是誰?
聽說大爺爺是個修仙的,早年出事失蹤了。爺爺一直堅信人還活著,如今人回來了,他還真不敢認吶。
嬴仲景點頭,垂眸凝視昏睡的嬴子儒。
面對這位仙風道骨,過於出眾的老祖宗。滿屋靜默無言,無人敢抬頭。
待嬴子儒悠悠轉醒,乍見思念多年的親人,百歲的年紀在床上號啕大哭,把一眾小輩嚇得險些跪下。
“哥!哥!你跑到哪裡去了!”嬴子儒哭得像一頭老牛,整張老臉通紅。
嬴仲景輕拍其後背。等人緩過來叫眾人出去後,他才問出那個問題。
“家裡,只剩你了?”
嬴子儒皺紋聳動,深呼氣道:“爹孃二十年前就去了。姐姐,去年實在撐不住也離我而去。有姜宗主的靈丹庇佑,叫我死前還能見你一面。”
或許是早有準備,或許是早就痛到麻木。聽到他們的死訊,嬴仲景卻沒有落淚,只低聲道:“還好有你,還有你在。”
兄弟倆不停說著話,一直到傍晚,嬴子儒才將所有人叫到祠堂。
他的兒女早已故去,在場都是他以及嬴瑛的後代。
向眾人說明嬴仲景身份,嬴子儒柺杖重重敲在地上,冷聲道:“我不希望你們去外面亂說,在家裡對他就像對我一樣。等我死了,也不許纏著他要這要那!”
眾人連忙稱是,嬴仲景取出丹藥靈草,金銀財寶分下去。
一族人熱熱鬧鬧地開飯了,席間那個開門的小男孩好奇地偷瞧。嬴仲景將他拉在懷中,問:“叫什麼名字?”
小男孩嘻嘻道:“嬴天武!你真的是我大高祖父嗎?”
嬴仲景捏捏小男孩的臉,眸色深深,莫名透出鬱色。嬴子儒的小孫子連忙呵斥自家孫子,叫他不許打擾老祖宗。
翌日,全族人上山祭拜嬴父嬴母,嬴瑛最後也葬在嬴氏祖墳中。嬴仲景跪下上香,眾人都下山去,只留兄弟二人。
如此十幾天,他終於不再日日往山上跑。
某日與嬴子儒靠在院中曬太陽,他忽然問:“杜宣如今在哪裡?我想去看看他。”
“他獨居在後山。”嬴子儒遲緩地張口,忽而嘆氣,“他沒有妻子兒女。除去我,也只有他師父每次過來能說幾句。”
“我去尋他,晚飯不必等我。”
嬴仲景從木椅上站起,孤身往後山去。杜宣的住處竟就在他當年設下的陣法中。
剛靠近小院,一個中年男人恰巧從裡面出來。倏然撞上他,男人呆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