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起七)
李子陵掩住眼底震驚,觀羅鄂不願多說也只得先行告辭。
唯有飄蕩在世間的孤魂野鬼鬼界不收,這凡人的家族都不是從地府投胎的?
這可奇了,他急著回去稟告,上玄陰宮前卻再度撞上那道修長的人影。
他都有些怵司水元君,只得駐足:“怎麼了?”
多年不見,她神情萎靡:“事情有異?”
李子陵點頭,觀她面色更白卻也只得先進殿。待他疾步從殿中出來,望著臺階下的身影,忽然生出一股拔腿逃離的沖動。
他、辛瑤、姜泠月想的或許是同一人。
“司水元君,您回去吧,別再摻和進這些事情裡。”他不忍規勸。
姜泠月卻盯著他:“從你決定將命劫告訴娘娘那刻開始,從我答應保護魏陽景的時候,我們便與此事脫不了幹系。請司命將知道的全部告訴我。”
她躬身拜求,李子陵沉默良久,終於道:“隨我回司命殿細說。”
聽過他的複述,姜泠月蹙眉:“如此強的魂魄,不透過地府就能轉世,是不是……”
“姜泠月!你不要胡思亂想。就算那人未能成仙,如今也該正常投胎轉世,和這個家族不可能有半分關系!”他語調卻是自己都察覺不出的急躁。
姜泠月眼底帶著深深的疲倦,起身道:“我有預感,我必須去查清楚。”
李子陵攔住她,勸道:“你先冷靜。起因在我,不能讓你自己扛。地府的事仙官不能直接去問,我去找母親。”
姜泠月按著眉心,思索道:“我和鬼母也有幾分交情,還是我去求她。”
李子陵笑著搖頭:“我可是她的親兒子,哪能你去。”
吾崇與李子陵飛昇天庭,鬼母入地府。
或許是壽命漫長,或許是大道無情,又或許是地府天庭相隔。鬼母將所有子民當作她的兒女,與兩個孩子親緣越發淡薄,三人已千餘年未曾見過面。
一旦鬼母真將地府秘辛吐露,這段母子情也就到此為止了吧。
她還想說些什麼,李子陵急忙打斷:“一向冷麵的司水元君,如今也變得猶猶豫豫,我走了。”
身為仙官,打探地府之事豈能容易。他數次登門,鬼母才同意相告。
三人在西荒某處荒山秘密會面。
鬼母道:“算不得秘辛我才願來,否則子陵再怎麼懇求,我也不會現身。”
姜泠月深深一拜,鬼母溫和地將她扶起,“無論魏陽景、司荼,還是張氏一族,魂魄都不完全歸屬地府。其中隱秘只有鬼帝才知曉。”
李子陵不掩震驚,原來從一開始魏陽景真的不是常人?
鬼母掃他一眼,繼續解釋:“鬼府中有一本卷軸專門記錄枉死之人。從卷軸上推測,他們確實是同一個魂魄。”
“那您可知道,他為何會每世亡於二十一歲?”姜泠月輕聲問。
鬼母搖頭:“我也只能從經驗推測。他本該一世成仙,無論生死再無第二世。遭逢變故後魂魄硬生生投胎,此次本還有機會飛升,就算不成還能做一介普通凡人。”
她頓了頓才又道:“第二世枉死便徹底亂了。一個本不該存於世的人,偏要突破禁制,便只能生生世世死在那一年。”
“可有解救之法?”姜泠月追問。
鬼母搖頭,李子陵看向姜泠月,她已搖搖欲墜,卻還是朝鬼母大拜。
“母親!”李子陵喊道。
鬼母已化為一陣風遠去,姜泠月頹然地後退幾步,自嘲道:“原是如此。今日多謝司命,你我就在此分開吧。”
“姜泠月。”李子陵抬手,“母親說的也不一定是事實。再者,事有轉機,你莫要沮喪。”
姜泠月眸色漸深:“我要助下一世度過命劫。”
李子陵掐算,面色有瞬間灰敗,這是折了他的仙壽。
姜泠月道:“司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