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救你。”女子道。
傷口不再疼痛,說話也逐漸順暢,司荼道:“我不知自己的命運。從前……我以為提前預知天意,順應天意,就可以讓白巫國子民過得更好。哪怕,失去最寶貴的東西。可我錯了,今日赴死才可償還我的罪孽。”
司荼怎會不知大王忌憚他,貴族懼怕他。
等他的死訊傳回國內,王失去民心,樊如將軍就會按約定弒君。即便改變白巫王的命格,牽動國運,司荼依舊妄圖抗天。
他已經看不清白巫未來的走向。
“可以,將我送上城牆嗎?”他懇求。
“你歲壽未盡,本可以活。”女子勸解。
“也許這就是我的宿命,唯有我死在這裡,將軍才能將王推下王位,否則終有一日白巫會被射人吞併。咳咳,眼下我最對不起的,便是隨我赴死的子民。”司荼緩緩道。
一陣天旋地轉,他坐到城牆的垛口上。
他吐出最後一口血,胸膛微微起伏。他慢慢拔出長矛,生命終於走到盡頭。
意識開始模糊,司荼斷斷續續道:“我很小……的時候,就見過你。可不可以……讓我記住你的樣子。”
耳畔一聲嘆息,法力渡入他的心口。他卻按住女子手臂,輕輕搖頭。
遠方地平線升起一輪紅日,千萬縷日光映在少年蒼白的面容上。他留戀地遙望大漠,相伴二十一年的身影在眼底變得清晰,一如天幕群星。
原來,她真的是一位仙女。也許神憐憫這片土地,懲罰只降於一人。
他釋懷地合上眼眸,唯願來生化作星辰。
收回分身的一年裡,姜泠月難以從司荼的死中抽離。
她並不願讓司荼赴死,但她不能違背一個將死之人的心願。
射人國爆發內亂,不久後被白巫吞併。她一直留意白巫,竟在此事中發現一些端倪。
或者說,是玉面故意洩露的。
他一向謹慎,在中州蠱惑兩名女子送往射人。射人國再派奸細混入白巫,層層疊疊彙聚成一張大網。司荼親人的死以及兩國戰亂,都有玉面的手筆。
他躲往妖月宮,他代表的就是滄禎,是誰的主意又有什麼區別?
姜泠月提劍前來,最後一次確認,“是你命他去殺司荼?”
滄禎眼底驚喜漸漸褪去。
他本以為……
她知道他病了很多年,一時心軟想來看看他。原來,又是為了那人的轉世。
他瞬間猜到三妖在外面做的事,扭頭掃一眼玉面,攔住身後欲上前的蘭枕。
他站在頂層,凝視遠處那道思念多年的身影,聲嘶力竭承認:“是我又如何?他轉世一次,我便殺一次。直到他魂飛魄散,永墜地獄,你也休想再見到魏陽景!他死了,他已經死了!”
姜泠月無悲無怨,猝不及防掐訣將滄禎鎮壓。
天淨瓶飛出,白臉妖力最弱,第一個被吸入瓶中,緊接著是拂鐘。正當玉面抵擋不住威壓時,滄禎破開咒法而來。
妖月宮上方風雲變色,姜泠月手執長劍與滄禎鏖戰。重重法力與妖力重壓下,舉世無雙的妖月宮開始崩塌。
蘭枕浮在廢墟中,眼底意味不明。
姜泠月每一掌都用盡十分力道,滄禎也分毫不讓。是不是至死方休,只有鬥法中的二人知曉。
“啊!”
玉面陡然被捉住,生生被拔下一尾。他本已修至八尾,眼看就要修成天狐,這一吼痛不欲生。
眼看二妖要被煉化,滄禎終於奪過天淨瓶,將其從瓶中放出。拂鐘被寶瓶壓製得瑟瑟發抖,眼含熱淚。白臉則化出原形,含恨瞪她。
她連斬三劍,滄禎長袖一揮,蹙眉勉強擋下。
二人戰得難舍難分,中天終於墜下一道金光。辛瑤攔在中間,一手扯住姜泠月袖擺,另一手點在滄禎額頭。
“娘娘!”姜泠月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