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妙道:“誰叫我們主官無人能比,娘娘特許她提前結束刑罰暫回水部。”
少禹涼涼地道:“林文昭,你若有此等法力,出了事娘娘也會力保你。”
林文昭揚起寬大的廣袖,對少禹躬身,冷笑道:“是,我可沒有八十歲就飛升的機緣,只勤勤懇懇修習正道千年才飛升。也沒有為個凡人再度昏了頭。”
水部眾人冷笑,他們也知道有多少人不忿姜泠月八十歲就飛升,還是修煉妖術成仙的。
有多少所謂天驕一輩子卡在那個檻上,死在那道雷劫裡。
“諸位仙友聊什麼呢,竟這般熱鬧?”一個瘦老頭舉著酒杯走過來道。
眾仙見到他,皆恭敬地拱手:“帝君。”
這位才真是令人羨慕的人物。東天帝君王長山,乃悟道飛升第一人,他為人和藹,天庭無人不敬重。果然王長山一來,眾仙也變得一團和氣。
林文昭與王長山閑話一會兒,便回南天山神的席面去了。姜泠月躬身道:“多謝帝君。”
王長山似乎意所指:“泠月,天命如此,事已成定局。祖神既恢複你的手臂,日後行事莫要沖動,萬不能毀掉你大好仙途。那些情啊怨啊,終究在漫長歲月中不值一提。”
“天命嗎?這種東西連娘娘都算不清,我只求無愧於心。”姜泠月望向坐於最上首的辛瑤,那些過往,也只有她這個局中人放不下。
王長山明白姜泠月一向執拗,轉而道:“我家裡老牛還就喜歡你府上小鹿,一直賴在你那邊不肯走。”
除去中天庭的宮殿,姜泠月在昆侖山還有一處洞府。她養的白鹿就住在那裡。
鐘聲響起,吾崇與鬥部主官作為辛瑤之下男女仙官之首,各上前一步,與辛瑤共賀佳節。
“好熱鬧啊,本帝來討杯酒喝!”一道男聲突兀地插進來。
眾仙俱是面色一變,冷臉看向來人。滄禎身穿華服,白淵與奇雲叟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後走進宴席。
滄禎根本不看眾仙神色,隨意拿起一壺酒。
他率先看向人群中的姜泠月,才對上坐於上首的辛瑤。他手掌上出現一枚碩大的夜明珠道:“這是本帝的賀禮。”
“遠來是客,妖帝自便。”辛瑤淡淡地道。
辛瑤都不在意,眾仙更不會理會他們。
倒是昆侖來的幾只神鳥眼底充斥不屑之色。雖天界與妖族互不相幹,他們依然看不上妖族。
笑話,他們是神獸後裔,那三隻是什麼?
一隻叛徒,一隻雜毛雞,還有個不入流的妖鳥。滄禎竟敢自封為帝,再度不知羞恥地跑上中天來了。
幾人對司水元君更加不滿,當年二人之事就鬧得天界不寧,現如今又為一個凡人被罰。
果然人飛升上來,還是逃不開可笑的情愛。
姜泠月朝幾位同僚頷首,獨自走到荷花池旁。
滄禎望著那道單薄的身影,抬腳跟過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你憔悴了。”
“我如何,與妖帝又有什麼關系。”姜泠勉強道。
滄禎垂下眼眸,當年姜泠月被押去蓬萊,他連人都沒見到。現如今,即便不想看見天界之人的醜惡嘴臉,他也會來。
“泠月,如果當年我阻攔你進入中天,現在我們是不是還在一起。你想去哪裡,我都陪你。”
“同樣的話問兩次,你認為我會換一種回答嗎?”姜泠月看著滿池荷花道。
“我閉關的一千多年裡想明白了,我不想再去殺誰的轉世,不想與你爭論不休,只想與你心平氣和坐下來說話。你不必防我,我不動他。”
“呵。”姜泠月無所謂地笑了笑,“也許吧。拂鐘呢?白臉呢?我看他們對此事熱切得很。”
“我不會管他們,再關押幾百年也好讓他們去戾氣。”滄禎沉默半晌,又道,“再有一次,我親手送他們上路。”
他劃破手臂,寫下咒文道:“我滄禎立誓,絕不出手傷害嬴仲景,也不再追殺他所有後世。若違背誓言,我魂飛魄散,天誅地滅。”
咒文生效,他道:“信我。”
姜泠月揚起灰敗的面容,疲憊道:“喝完這杯酒,回去吧。”
鑲滿寶石的圓鏡出現在滄禎手上,“妖月宮永遠等你回去,鏡花水月我也已經修補好。泠月,你看。”
姜泠月思緒回到過去,他們都不是肯為對方低頭屈服的人。從什麼時候起,她與滄禎便再回不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