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他對洞內喊。
小滿揹著蛇皮包袱從裡面走上來,嬴仲景最後看一眼洞口,二人朝西方趕去。
這是他被打入下界的第七年。
不知不覺適應下界生活後,他心底越發急躁。先不說找到回去的線索,就是最稀鬆平常的修煉竟也成了難題。
下界靈氣稀薄,多年來他才堪堪突破水龍吟劍訣第三層,正式跨入第四層。這本劍訣本應越到後面修行速度越快,他卻花去數年的時間突破瓶頸。
嬴仲景苦中作樂地想,雖然劍道難以寸進,但玄雲子的丹道以及其餘卷軸他已看完。且這裡大片的靈草好似不要錢一樣瘋長,他足煉制了幾袋丹藥。
至於為何又要搬家,是因為幾日前他帶小滿和小霸王外出,路遇一尊半臂佛像,這雕刻粗糙的野佛已生出靈智。
野佛遠遠看見他,竟朝他撲上來。
他甚至只來得及取出通靈玉牌護在胸前,野佛就打出拳頭。玉牌霎時分出上百個分身,將他從頭到腳護住。他全速前進,終於避開追殺。
又值紅月西落之日,嬴仲景鑽入地下幾十米等待魔頭降臨。不知為何,此次魔頭卻沒有出現。
一股酸臭之氣湧入地道,他在仁心上施咒,再將其送出地表,自己則在地下用月影觀察。
入眼之處皆化為血色,天空落下綿針似的細雨,雨水濺在地,聚集起一個個血水坑。
小滿躁動不安,胸中悶了一股鬱火,他拽著嬴仲景的衣角道:“仲景哥,我頭疼。”
拉過小滿的手,又觀其面色,確定身體沒有事,嬴仲景陷入沉思。
既不是中毒也不是受內傷,莫不是小滿的魂魄出了問題!
小滿抱住脹痛的腦袋,終於回想起一件事。由於肉身和魂魄不是一體,他總忘事。
這次能幫到仲景哥他很開心,不由語調上揚:“血雨過後,沒多久就是千年一度的交|配潮!”
散放到外的靈識探到另一個活物的存在,嬴仲景忙掐訣將仁心收回。
不料那東西徑直朝他飛來,仁心也被其抓在手中。月影鏡中出現一張還算幹淨的臉。
這是一個衣著整潔的女人。
血雨從女人面上淌過,她兩指按在仁心上,朝他的方向看過來。嬴仲景將背簍蓋上,從地下鑽出來。
“前輩,那是我的劍。”他壓低嗓音,這是第一個對他展露出興趣的墮仙,或許能從這位口中知道一些下界訊息。
女人將劍拋回來,“你我同為墮仙,不必客氣。不過,你為何還留在這樣一把劍?”
這把劍的材質,根本不配做仙人的劍。
她太久沒遇見同僚了,被貶入下界兩千多年,那些同樣被貶的仙人各自佔據一區,都不願和其他人來往。
“你是近百年飛升的散仙?”女人觀嬴仲景神韻,不似主事的仙官,那些人一個個手眼通天,排場很大。
嬴仲景做出難以啟齒的模樣,垂著頭一臉羞臊。
女人挑挑眉並不多問,二人又聊起外界的事。得知女人已在下界遊蕩兩千年,他難掩失落。
連曾經是仙官的人都無法回頭,他要找的路究竟在哪裡?
“被打落下界還想回去?不如想想如何度過漫漫歲月。我們就該毀掉天河井,反攻上中天,將天庭那群人重新踩在腳下!”
面對何姑的慫恿,嬴仲景只搖頭拒絕。他一個假墮仙,現在最該想的就是回家。
他騰地站起,“我還要趕路,就此別過。”
何姑望著那道離去的背影,嘴角彎起弧度。她幾步追上去,手風探向背簍。
早就貼在腰間的通靈玉牌靈光大閃,嬴仲景疾步朝後退去。何姑動作更快,爆開保護罩抓住背簍,稍一用力就將躲在裡面的小滿拽了出來。
她一手抓著小滿的腳左右晃蕩,斜眼睨他,“一個假墮仙,一個小幹屍。”
嬴仲景冷冷地道:“將人還來。”
“這不就巧了?我正無聊,外面就送來一個樂子。”何姑玩味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