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宣這才想起姜泠月,有些驚慌道:“我之前聯系不上宗主,宗主是不是……”
“杜宣。師父不會有事,擦幹你鼻子裡的血。”嬴仲景打斷杜宣的話,“萬兄,我想請你幫忙照顧他們,我過幾日就回來。”
萬懷素鄭重道:“他們也是我的朋友,你放心。如果姜宗主回來,我會告訴她你的事。”
嬴仲景頷首,丟擲一葉木舟站上去,三人旋即離開東荒。
趙青青家中只她父親一人,喪事連辦三天,那位年邁的老者身子越發佝僂,終日枯坐在堂前,默然無言。
正當嬴仲景考慮趙父去處時,杜宣忽然道:“仲景,我不回宗門了。”
“你說什麼?”他抬頭道。
“我說,我不回去了。我要將趙伯接回家,我要奉養他,我要留在大橋村。等我傷好,我就去宗門和師父說清楚。”杜宣定定地道。
嬴仲景有些回不過神道:“你這幾天決定的?”
“我心很亂,這幾日根本入不了定。我總在想,若當日我再快些帶回她,或者我也能如同萬懷素那般出手果決,青青是不是不會死。”杜宣神色倦怠,揉了下眼角兩團烏青道。
嬴仲景張了張口,最終什麼話都沒說。
他又何嘗不是,然而天底下沒有後悔藥,一旦決定就要承擔後果。在村中待了大半月,處理好趙青青的事後,嬴仲景隻身離開。
一路上,他都在想,魘真的死了嗎?恐怕不會,那是一隻千歲大妖。
它一旦在暗處窺探,再度伺機出手。
趕回客棧時,開門的是姜泠月。他的手僵在半空,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師父。”
她瞧他的神色,側過身道:“進來。”
屋子裡,萬懷素、柳洛以及長安長生兩兄弟都在。
嬴仲景道:“魘可有再出現?”
眾人搖頭,屋內一時無言。他回神,見大家一臉擔憂,這才尋了一個座椅,環顧諸人道:“尋找玉環我也沒出力,你們商量就好。”
他本想在此事結束後幫萬懷素尋找聞喜兒,眼下他卻沒什麼心情,思慮良久,對幾人拱手道:“我打算閉關些時日,各位珍重。”
長生長安一同起身道:“我們兄弟二人就此告辭。”
他二人來去匆匆,打過招呼後要離開,長生離開前目光停在嬴仲景身上,才推門出去。柳洛與萬懷素則留下,到處打聽聞喜兒的下落。
嬴仲景取出玉如意和琉璃寶瓶,說明經過,垂首道:“請師父處置。”
姜泠月道:“你想怎麼做?”
嬴仲景道:“閉關。然後,找到魘殺了它。”
最終將閉關地點,姜泠月選在南荒。
一則此地僻靜無人打擾,二則這裡屬於穢和嬰臯的地盤無人敢犯,三則魘的老巢在南荒東部。
若魘活著,一定會回來。
嬴仲景抱著這樣的想法回到南荒,他閉關間,姜泠月也在尋找破壞玉如意的法子,可惜連嬰臯都無能為力。
吳肅倒很看得開,還有心思玩笑,在裡面道:“宗主不必過於擔心,弟子往後就在裡面潛心修行,或許有一日弟子自己就破界而出了呢。”
姜泠月很欣賞吳肅這樣的態度,將玉如意隨身帶著。至於子桑玉,她決心磨磨此人的性子,也將瑪瑙寶瓶丟進藏寶袋,任由子桑玉在無邊黑暗裡大喊大叫。
嬴仲景記得師父囑咐他的話,終於在即將二十一歲這日,起身走出洞府。
他仰望無邊星空,眼眸半闔。
閉關前師父對他說,他命中有劫難。聽到此話時,他毫不意外,三個前世都死於同歲,他也已數次被仇人找上門,解鎖了各種可能的死法。
今日將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兇險,但願今日後,他能順著線索,找到命劫真正的起源。
他,一定會破除命劫。讓所有後世,不再遭受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