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煜出了苑子後,眼神略帶些落寞的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往程業華書房的方向走去。
來到書房,程千煜望著程業華的目光復雜萬分,終究還是要離開的。
程業華問:“煜兒,找爹可是有什麼事?”
程千煜一時沉默,望著程業華的目光就變得更加複雜了,眼中的落寞加深了幾分,其中還帶著一絲別人看不懂的傷感。
“這是怎麼了?”
程業華望著他不明所以,心中又升起幾抹擔憂。
畢竟程千煜是他才認回來不久的兒子,對於這個不久前才知道有他存在的兒子,以及這個兒子的遭遇,程業華打心底是愧疚和疼惜的,此刻見到自己的兒子這般神色,程業華的心裡又是說不出的憂心。
程千煜將程業華疑惑和關心收在眼底,心中越發的複雜無比。
也罷,昨天的事情都已經被二哥撞見了,他又有何臉面留在將軍府繼續心安理得的享受著這份不屬於他的關心和疼愛,偷來的終究是偷來的,總該是要還回去的,只是沒有想到如此之短暫罷了,也許這一生闔家歡樂,父慈子孝,兄弟友恭都不屬於他的吧。
沉默了半響,程千煜伸手放到自己的臉上,“嘶”的一聲,一張人皮面具從他的手上撕下。
出現在程業華面前的新臉孔又是一張怎樣臉?
那張原本與程雨兮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不再是一樣,卻又有著幾分相像之處,如果說之前的那張臉與程雨兮近乎十分的像,那麼這一張臉便與程業華 程千帆父子十分的至少有五六分像,還有幾分像當年的白月。
程業華愣愣的望著眼前這一模,他沒有憤怒,半響才開口吐出一個字:“你……”
“程暮雪是我放走的。”說出這一句話,程千煜臉上多了一抹坦然。
程業華:“……”
見他不出聲,程千煜又道:
“但我確是程千煜,縱使我跟你們很像,但我卻不敢用這張臉,因為我知道你恨他,我若用了這一張臉,你肯定會知道我的身份,但不管你信或者不信,我沒有要傷害將軍府的意思。”
因為他這張臉不僅像他父親還像他母親。他不確定,程業華是否回願意接受他。
程業華:“……”
一時之間,書房裡再次陷入了沉寂,良久程業華方沉聲開口道:“我恨的是他不是你。”
“可我是……”
“但你也是她的兒子。”程業華打斷了他的話:“我確實是恨他,但我卻相信她,她的兒子不會做傷害將軍府的事。”
白月是他最疼愛的妹妹,他信她也信她的孩子。甚至於他會因為愧疚而加倍還在她兒子的身上。
程千煜聞言,眸光亮了一下,但隨即又變得黯然的陳述道:“可我放走了程暮雪。”
“是他讓你做的?。”程業華並沒有因此而生氣。
“是,你還...相信我嗎?”程千煜眼中帶著幾分希冀望著他。
程業華靜靜的望著他不語。
程千煜的目光漸漸的變得黯然。
程業華將他的神色收進眼底問:“為何突然向我坦白?”
“因為二哥知道了我放走了程暮雪,我想姐姐應該也是知道我不是她真正的弟弟,以姐姐的醫術,我身上的毒滿不過她,只是姐姐為何沒有拆穿我,我想大概應該是她想從我身上找到將軍府真正的三公子吧。”
自知瞞不住還不如坦白了,程千煜心中升起一抹苦澀,才短短的幾天,他便如此留戀了這裡的一切,這是他在那個人那裡從沒有過的體會。可是再怎麼留戀又能如何,這一切都是他偷來的,都不屬於他的。
翊兒?程業華有些意外,然後沉默了一會,問:“他可還活著?”
“我不知道,當年我娘把偷偷把他交給大哥的父親,後來他們遭到襲擊,中途被人帶走了。”程千煜知道程業華口中的他是指將軍府真正的三少爺,也許還活著吧,也許已經去了,畢竟當時的他不過是個幼兒,萬花之毒為萬毒之首,豈是一個小小的幼兒能承受的。
只是這句話他不敢說。
這個道理程業華又如何不明白,只是選擇了逃避,程業華的手顫抖了一下,轉問:“你娘可好?”
“我娘她……”程千煜眼中升起一抹沉痛又夾帶著幾分恨意:“娘她死了,死在了他的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