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擺開架勢開始對言謹講一些冠冕堂皇的話，什麼法援是律師的社會責任、接觸不同的案子可以精進業務等等…
言謹不搭腔,只是微笑看著他講。
獨角戲不好唱，時間一久王乘風自己就先說不下去，灰溜溜的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言謹無聲地笑了笑，隨後也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她從櫃子的最下面掏出煙和打火機，拿在手裡擺弄幾下想想又放了回去。
她用私人手機發了條訊息，然後起身出了律所。
在離寫字樓兩條街外的一家咖啡廳，言謹坐在角落的位子裡等人。她前後思考了兩三天，今天還是憑著直接做了決定。
“什麼事這麼神秘，不能在律所說嘛，要跑這麼遠。”西裝革履的萬浩從店門口進來，鬆散地坐在言謹對面。
“喝點什麼？”言謹沒回答，抬手示意服務員點單。
下午兩點鐘的咖啡店安靜的像是自習室，疲憊的打工人還沒到出來放風的時間。
餐出的很快，等咖啡端到桌上，服務員離開，言謹才再次開口。
“你這是從外面剛回來？”言謹
萬浩脫掉西裝外套掛到旁邊的空椅上，然後悠然開口道：“嗯吶~上午去愛華，開會到十二點半，飯都沒吃就被老王喊回了律所，這不，剛從他辦公室出來就又收到你言大律師的召喚。”
言謹聽出他言語裡抱怨，沒回應，直接去咖啡店前臺要了份三明治和甜點。這家店不賣簡餐，只有這些。
“吃吧，別我事沒說完你就先餓暈了。”言謹把東西放到萬浩面前。
萬浩看了看，也沒客氣，拿起東西就往嘴裡放。從早上七點吃完早餐到現在，他就只喝了半瓶礦泉水，還他媽是冰的。
一個三明治下肚，胃裡有了東西墊底，饑餓感不再讓人心煩氣躁。萬浩拿紙巾擦了擦嘴，說道：“別賣關子了，說吧，什麼事？”
“我正在籌備自己的律所，想邀請你加入。”言謹開門見山。
“叮咚~”一聲，鐵制的勺子從萬浩手裡滑落，敲在陶瓷甜點盤上。
“你說啥？”因為太過驚訝，萬浩的聲音都隱約變了調。
“資金、合夥人、辦公室等等這些都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快的話半個月，慢的話也不超過一個月，我會正式和律所提辭職。”言謹沒有重複說過的話，而是進一步同步資訊。
萬浩撿起勺子，擦幹淨放回到盤子。問了句：“老王知道嗎？”
言謹沉默，眼神變得凜冽。
萬浩一驚，在心裡暗罵自己犯蠢。這種事情怎麼會輕易和人說，更何況還是王乘風這個名義上的領導。
緊接著他又聯想到自己身上，“言謹為什麼會找我呢？她自己開律所靠譜嗎？她有多少客戶資源？君成家大業大，我就算一直升不了合夥人溫飽也總是可以保障的，現在跳槽去初創團隊，沒幾天攤子黃了怎麼辦…”
問題太過突然，萬浩腦子裡一片混亂思索不出個頭緒來。只能先敷衍道：“自己開律所嘛，挺，挺好的。”
言謹明白這不是小事情，所以也不指望萬浩今天立時就能做出答複，該說的話說完，決定要他自己做。
“我在君成待了也快五年了，接的案子、賺的律師費不算少，可扣除坑位費、管理費、養一兩個助理和律所的抽成，仔細一算其實落不下多少。當然，這些錢應付生活是完全夠的，可想想自己的辛苦，又覺得現在工作的投入産出比實在不高。君成家大業大，平臺寬廣可能人也多，想真賺錢最起碼得熬到權益合夥人。王乘風用了多久，二十年？”
言謹稍作停頓喝了口咖啡，然後繼續慢條斯理的說道：“在這裡，頂天也就能到方晴那個位置，但是其中的艱難只怕不亞於出去創業。而且你知道的，越到後面要考慮的因素越多，不單是案件量和營收的問題…”
言謹把自己的想法在萬浩面前完全地剝開，她知道他是個分得出真假的人，遮遮掩掩反倒會降低溝通效率。
萬浩垂著眼，言謹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聽進了耳朵裡。一年前還是兩年前，這些問題同樣也在他腦子裡出現過，只是他沒有言謹這樣的勇氣，敢把這些想法拿出來仔細地看個清楚。
毫無疑問，他是心動的，但同時他的顧慮也有很多。
資金、合夥人、運營方案、客戶來源…萬浩緊接著問了很多實操層面的問題。
言謹把握著分寸，把能說的都說給了他聽。
“我要想想。”聽完的萬浩再次低下頭看著面前勺子被挖破的甜點。
“沒問題，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但是要多一句嘴。”言謹看向萬浩的眼睛，細語輕聲的說道：“這件事萬律師一個人在心裡想就好，事情還沒落地就弄得人盡皆知，不太好。”
言謹話語輕柔，但誰都能聽懂其中警告的意味。
“我明白。”萬浩肅穆點頭，他明白其中的利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