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葛閒的工頭來到牛車邊上,踹了牛車兩腳,“甭趴著了,兩位仙人找你!”
黃田叼著狗尾巴草,在板車上盤腿坐起來,對著頭圓肚肥的工頭嘿嘿笑道:“咋的,這是要給我打賞了?”
葛閒哼著聲,臉上卻沒啥好氣。
他們這些雜役,平日雖是照料天玄宗弟子的起居,但跟他們卻沒啥往來,之前倒是也有把仙人伺候得舒坦了,得到打賞的稀罕事,但這種情況,顯然難以落到一個只用出去運貨,平日很難跟仙人們謀面的黃田頭上。
況且剛才自個在外邊偷摸抽旱菸的時候,這兩位年輕仙人找來,指明要找黃田,那語氣可不像是打賞的模樣。
這可是大紅袍的弟子嘞,那些白衣藍衣的仙人瞧見了他們都得作揖行禮,更甭說他們這些連綢緞都穿不上,只能披著廉價布衣的雜役了。
八成啊,是這黃田惹事了!
李雅箏站在方道和身邊,看著馬車上年過半百但不見老態的黃田,推開擋在他們身前那個明擺著沒少貪吃的肥頭葛閒,罵罵咧咧道:“叫你帶我們來,沒叫你跟他搭話。”
葛閒盡力收起肥碩的肚子,哈著腰唯唯點頭。
方道和走上前來,跟板車上的黃田對視。
黃田跟那怯懦的葛閒不一樣,面對紅衣真傳,亦是敢直視回去,跟著方道和對視良久之後,眼皮實在是幹了,這才扎巴扎巴眼睛,收回神色,然後咧起一張笑臉,露出唇下的大黃牙,“仙家找我什麼事?莫不是仙門外有親戚帶重貨來看望,讓我幫著出去拉貨了?”
方道和蹙眉,思索著這句話的深意,問道:“幫人拉貨這種營生,你常幹?”
黃田歪著腦袋想了想,掰著手指頭說道:“想幹,但也沒機會啊,你們這些仙家,誰不是手能提千斤,步能跨九州的大能?區區凡間貨物,哪裡用得上我們?”
方道和眉頭微鄒。
黃田笑嘻嘻的說道:“仙家,我知道你這年紀看著比我小几十歲,但實際年紀可能當我爺爺都夠輩了,我黃田性格咧咧,要是哪兒不小心叨擾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可崩往心裡去,要是有事用的上咱,您儘管開口。”
方道和微微一笑,眯著眼睛看著他,卻不說話,而是轉頭瞧向已經在板車周圍晃盪了一圈的李雅箏。
李雅箏伸出剛才在板車角落抹了一把的手指亮到方道和麵前,指頭上殘餘這些許黑色粉塵,湊到鼻尖一嗅,正是火藥刺鼻的味道!
火藥,就是透過這輛板車給運送進來的!
方道和盯著黃田,從先前的存疑變為了肯定,雙目陡然間寒光凌冽,猶如審問罪犯一番,“這板車,除了你還有何人使用?”
黃田面對方道和的突然轉變,原本輕浮的性格一下子收了起來,正襟危坐的挺直腰板,下意識縮了腦袋。
站在兩人身邊的葛閒連忙幫著他說到:“宗裡的搬運工就只有他一個,這板車除了他,沒人動。”
面對葛閒的不問自答,方道和頭也沒回,雙目死死盯著黃田。倒是李雅箏哼著腔轉過腦袋,“問你了嗎?”
碰壁的葛閒縮了縮腦袋,不再說話。
方道和聲音郎朗,“你這車上有火藥的粉末,我現在懷疑就是你將火藥從外邊帶進來的,你甚至跟一個月前的那場爆炸有關!”
此話一出,身為工頭的葛閒嚇得一趔趄,不可置信的啊了一聲。
黃田睜著雙眼,也是滿臉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