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寒城蕭暮語不是第一次來了。
當初他還是太阿宮學子的時候,就曾跟著宗門出過一次任務,來到北寒城中跟七大盟爭奪冰炎。
而七大盟當時的計策之所以失敗,蕭暮語佔據了很大一份功勞。
賈老伴的車隊在北寒城的一家客棧內駐紮。
化名為程乾的蕭暮語起了一個大早,捧著一壺店小二剛送上來的熱水站在窗邊,看著下邊密密麻麻往來的行人。
北冰原沒有耕地,但水源卻十分豐富,雖然常年冰寒,但這溫度,實在難以將浩瀚江海全部冰封。
而正所謂傍水吃水,北冰原百姓大多都以打魚捕獵為生。
賈老伴車隊駐紮的客棧是一片鬧市區,下邊商戶大早便起床,擺起各自攤位,販賣各種物品,大多都是保暖獸皮,或者剛連夜從湖裡撈上來,還能蹦跳著的魚蝦,只有極遠的地方才有一家米鋪和布鋪。
蕭暮語張望了一眼北寒城中心那高聳如城牆堡壘一般的大院,大院中心升有旗幟,一張紫黑色的方形大旗,上邊畫著一個蕭暮語看不懂的圖案,乍一看像是一隻怪異的眼睛。
毒宗毒旗。
蕭暮語輕蔑一笑,再看下邊往來行人,不由的感慨。
一個江山,無論如何改糙換代,實際上最不變的,還是這些百姓。
若是有一個正統廟堂的帝國還好一些,改了朝代,那些官府的官吏還會敲著鑼鼓走街轉巷的轉告,那些百姓終歸還是知道,以後國號得變了,皇帝名字中忌諱的字眼得改用別稱了。
但對於這樣一個連正統帝王都不存在的北冰原,這些百姓或許壓根就不知道,城中的掌權人換了一個又一個,他們只會新奇的討論,’咦?那堡壘中的大旗怎麼換了,之前那張多好看,大黃色的,還有字,這張黑壓壓的,沒意思。’然後又扛起自己的魚竿釣具,繼續為了生活勞碌。
就在蕭暮語心中有所想之時,旁邊那屋的窗戶也吱的一聲開啟,商隊賈老闆厚重的衣服之外,還披著一張能夠防風的冰豹皮大衣,站在桌窗前伸出腦袋,哆嗦的朝手掌中呼氣。
蕭暮語捧著溫熱水碗,轉頭對賈老闆笑道:“老哥,不忙活著去收購冰豹肉,還有閒工夫在這看景呢。”
賈老闆轉過頭,瞧見這個程乾老弟,也沒回他的話,而是反問道:“你這起那麼早,是終於打算出去探探行情了?”
兩人進入北寒城已經有好幾天了,但令兩人詫異的是,對方似乎都不忙著自己的營生。
賈老闆進入客棧就呼哧大睡了好幾天,至於那些得到訊息,常年給他供給冰豹肉的商販都有好幾個上門想要談生意了,但老闆卻始終沒有一錘定音的決定跟誰買。
而令賈老闆不解的是,這個程乾小老弟,說是過來看看行情,回去做皮毛生意,可來了幾天,最多也就是見他到樓下茶館喝茶,對於行情的打探,似乎漠不關心。
蕭暮語笑著說:“我這不是等著老哥你嘛,你販賣冰豹的,到時候跟著你一起去採購,正好跟那些商販接觸接觸,冰豹的肉賣給你,皮毛賣給我。”
賈老闆一挑眉,“那你可得等洛,我不急,現在中原那邊還不算冷,到了冬天冰塊不容易化的時候再運過去。”
販賣這些海里的冰豹肉,自然不可能活著運回去,遙遠路途,為了不讓肉發臭,就只能用冰塊保鮮,冬天還好,氣溫低,冰塊難以融化,夏天就難辦了,每次運送冰豹肉的時候,都得連著一起將大量冰塊小心儲存。
而且這儲存的方式也十分繁瑣,冰得結實的冰塊,挖個凹槽放上冰豹肉,而後用不透風的動物皮包裹,外邊裹上浸溼的布,最外邊還得敷上稻草,時常給稻草淋水,馬兒的腳程還得以最快的速度趕路,這才能保證到富奢的江南大地時,冰塊沒完全融化,冰豹肉還新鮮。
夏天運輸的成本,比冬天要高得許多。
蕭暮語之前在來的路上,跟這個賈老伴聊了許多,自然知曉其中的門道。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時,下邊突然一陣騷動。
至今穿著統一制式衣袍的人群迅速的從街道穿過,朝著城門的方向跑去。
蕭暮語一怔,側頭問賈老闆,“老哥,這是什麼情況?”
雖然蕭暮語曾經來過一次北寒城,但待的時間也不長,沒見過這種場面啊,倒是賈老闆,經常來這倒賣物品,或許能知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