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可不一樣。”
蕭暮語半躺在房頂硌身的瓦片上,舉著酒杯。
今夜月光明亮,被有錢的詩人在筆下比作白玉盤的月亮,似乎想要趁著這難得的圓滿時節,將自己的光輝盡數傾撒。
樓紅衣躺在他身側,臉上泛著緋紅,身旁橫七豎八的擺著幾個空酒壺,她伸出一隻手,似乎想要將這一輪月光和滿天星辰握在手中。
華山山勢高聳,利於山巔,滿天星辰近在遲尺,似乎隻手可握。
“我們都是一樣的人,遊蕩在世間,受盡無數人的崇敬,所有人都認為我們高高在上,但只有我們自己知道,我們就是雨中只能躲在陋巷裡無處可歸的野貓。”
樓紅衣張著手,擺了擺,用力的想要握住空中的玉盤。
他們高高在上,一個是前朝太子,現如今的西北之主,還是天下第一毒修,實力雖說進不了江湖百榜,但也有天階的力量,而天階,在眾多江湖人中,已然是無法觸及的層次了。
而她樓紅衣,紅樓之主,江湖女子中,除了一些老前輩之外,她可稱第一人,身後更是有十大勢力排行第八的紅樓,長相更是不用說,愛慕她之人更是數不勝數。
在世人眼中,他們就是無憂無慮的那一撥人。
但實際上,兩人連個正兒八經的家都沒有,雖然遊走江湖,但交心的兄弟朋友,能有一手之數?
看似有個所有人的羨慕的大家,但心中,連放下一張床,擺上一張有著一盞油燈幾副碗筷的桌子的小家都不存在。
蕭暮語沉默了一會,慘淡一笑,卻是沒有反駁,許久之後,才喃喃說道:“我的壓力,可比你大多了。”
樓紅衣沉默一聲,沒有反駁。
“你比我輕鬆,雖然爹孃沒了,紅樓中那些長老弟子對你也只是尊敬,少有交心,但你要是想,完全可以離開紅樓,退隱江湖,找個用不著你心愛他,但他卻老實,待你真心的男子,結婚身子,建個沒有江湖險惡的小家。”說著,蕭暮語側頭看了眼樓紅衣,“你還算年輕,也長得好看,現在做這些還來得及。而我……”
說著,蕭暮語沉默了,悽慘一笑,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不再說話。
別人有得退路,他可沒有。
即便他放下復國大夢,退隱而出,就算他心中不甘,但馬家那邊能放過他?官渡大營假死多年的皇叔,以及那些等著他將大炎紅旗掛滿大江南北的心腹大臣,能放過他?
他已然是破釜沉舟沒了退路。
樓紅衣轉過頭,跟他對視一眼,片刻後嘟囔著說道:“那你的確比我慘。”
蕭暮語頓時哭笑不得,“我安慰你一個晚上,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