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來了。”
老闆娘哼著嗓音,懷裡抱著一罈已經不能說是酒裡摻水,只能說是水裡摻酒的‘酒’收了後堂那滿是不屑的沉悶臉色,咧著雖說已經人老珠黃但自信未削的笑臉,小步走進前堂。
這種不受官府掌管,幹著收留亡命徒為生的酒樓,雖說是客不斷,但卻難以做到門庭若市。
這一夜裡,擺著七張桌子的大堂裡邊,就只有一張桌上擺著油燈,四個人分別坐在正方桌子的四個邊,其中一個年輕俊俏小哥肩膀上,還耷拉著一個滿臉驕橫的小丫頭,桌子下邊匍匐著一頭比老虎還大的白狼。
若是尋常婦道人家,瞧見這白狼,早該嚇得魂飛魄散了,但在這種地階開酒肆的人,什麼大場面沒見過,老闆娘絲毫沒有半點懼意,抱著酒罈子,笑呵呵的貼上去,“幾位客官就等了,上好的神仙倒。”
蕭暮語看著老闆娘放到桌上的酒罈子,笑眯眯的看向她,笑道,“老闆娘,這酒罈子裡是酒吧。”
“喲,瞧這位客官說的,臉蛋倒是長得好看,但話可不太會講嘞,我這酒罈子裡裝的不是酒,還能是水啊。”老闆娘對著蕭暮語翻翻眼皮子,笑呵呵的說道,“放心吧,沒毒,咱這一行講究的就是,安生走進來,安生走出去,誰也不得罪誰不是。”
蕭暮語眯著眼道:“您要是在這酒裡邊下毒,那我還真不怕,就怕這酒不好,壞了這幾位的雅緻,毀了你這酒肆倒是還能重新翻修,要是不小心把你夫妻二人毀了,那可就修不了洛。”
蕭暮語雖然是笑著說,但老闆娘心卻是一橫,臉色一翻,“你小子威脅我?!”
蕭暮語笑而不語。
其實他們此番前來,就是為了找個地方喝酒聊聊天,若不是明天華山大會還要繼續,再跑幾個小時找個小城進去喝倒也沒問題,但現在時間緊迫,他們幾人有沒有驗傳傍身,也就只能找這種路邊小酒肆了。
不奢求能有好酒,但求是純酒,不摻水就好。
老闆娘哼著聲,厲道:“我這酒肆可是鷹頭山大當家照料的,你要是敢胡來,甭說李家莊出進不去,這鷹頭山,你也出不去!”
此話一出,其餘人倒是平靜,畢竟敢在這種地界開專門收留亡命徒的酒肆,沒有附近一些門派的‘照顧’可不行。
倒是坐在蕭暮語對面的凌春淼聽到這個名字,微微一怔,旋即輕笑著搖搖頭,沉默不語。
在後堂炒菜的顧大腦袋聽得前邊吵鬧,趕緊端著一碟冒熱氣的韭菜雞蛋跑上前來,“怎麼吵起來了。”
說著,趕緊把手中那疊雖然少放了一個雞蛋,但明顯多抓了一把韭菜的小菜放到桌子上,扯著自家媳婦的衣袖,“幾位客官,你們都是江湖豪傑,犯不著跟一個女人生氣,消消氣,我再進去給你們抄碟花生下酒,都消消氣。”
老闆娘瞧見顧大腦袋在自己面前慫就算了,在外門面前也這麼慫,氣不打一處來,一把甩開顧大腦袋的手,“姓顧的,能不能有點志氣,人家都欺負到家裡來了!還說自己是江湖中人,玄階修士呢,我看你就是個沒膽的狗男人!”
顧大腦袋被這一頓懟,非但沒有半點怒氣,而是糯糯道:“有什麼事咱到後邊說,別影響了幾位客官的興致。”
顧大腦袋雖沒真正兒八經走過江湖,但好歹也是玄階下品的修士,知曉江湖中的兇險,要是真惹急了這幾位,燒了他這鋪子倒是沒什麼,就怕把他們夫妻二人也給燒了。
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哪裡不知道顧大腦袋這是在害怕,哼著聲說道:“怕什麼,鷹頭山上的大當家說好照顧我們,他們真動手一下試試?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老闆娘雙臂抱胸,哼一聲對著蕭暮語幾人不善的撇去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