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嘈雜並沒能持續多久,涼風習習的華山之巔上,突然恍若火燒穹頂一般熾熱起來,天上驕陽中的金烏似乎是得了玉皇大帝的聖令一般,劇烈煽動燎火雙翼,將烘烤天下的光輝盡數潑灑在這華山之上。
所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燥熱嚇得止住了嘴唇,擦了擦頭上新露汗漬,但卻沒人仰望這罪魁禍首的頭頂驕陽,而是紛紛轉頭看向了東邊登山的石階。
只見一張反射著亮光的大腦門率先映入眼簾,活了將近百年,但卻滿身橫肉不見半點歲月痕跡的天下拳法第一,甚至未來可能要去掉‘拳法’二字,成為真正的天下第一的山海城陽延,步步踏上山巔,在眾人讓開的一條道路上,走向華山中心。
陽延,走的至陽至剛一脈,走進華山之上,便是沒有露出半點靈威,一樣壓的附近高手無法喘息,如同被扔進熾熱的火爐中烘烤。
陽延步伐很慢,目光如炬。
就在眾人焦熱難耐之時,一場突然升起的大風陡然刮來,不僅帶來了清涼,更是將西邊不知道本該在哪降雨的朵朵烏雲也攜帶了來。
烏雲之中有雷鳴,一道驚得令人肝膽駭然的閃電劃過天際後,一杆銀兩長槍的槍頭自那閃電裂縫中突兀竄出,天降流星一般,直刷刷插入華山中心石臺的中心,槍尾搖曳,帶著幾縷閃電噼啪作響。
隨著長槍入定,西邊席捲來的烏雲戛然而止,恍若天公分家一般,一邊驕陽照射如若三伏大暑,一邊雷雲轟閃大半天下一片昏暗。
而陰陽分隔的中線,便在華山,一道涇渭分明的陰陽一線天將二者分隔。
此等奇景,還不待眾人驚撥出聲,只見長槍之側,不知何時已然有一道人影矗立,渾身漆黑的枯瘦人影抖了抖身子,掉下了片片冒著煙的灰燼,焦褐的面板上,一塊又一塊如同豬圈汙土一般的塵埃落在莊嚴大會上。
這時候,陽延已經走到他身邊。
兩人就如同陰陽的使者,以長槍為界,一邊是大旱驕陽,一邊是雷雲聚集。
坐在椅子上的凌天源看著枯瘦人影,終於露出幾分淡笑,“你個老東西,不出來就悄咪咪的躲著,一出來就搞這種花架子。”
之前在山海城,邪安順本不想露面,當時的他如同一個無籍乞丐,誰也沒在意。而這次露面,則是鬧得人盡皆知,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來了一般。
抖了許久身子的邪安順終於將身上汙物抖落完畢,沒有理會凌天源的招呼,詼諧的目光掃視了一圈,少了根骨深處的灑脫性情,聲音沉悶道:“我去了一趟極地。”
此語落入眾人耳中,聞著紛紛色變,三位首席之上的閉目老道睜開渾濁雙眼,衣袍華麗的萬寶齋主握著椅子手把的手更是不自覺的用力了幾分,目光灼灼的盯著邪安順。
就連站在他身邊的陽延同樣也是詫異的側頭看著他。
再坐眾人都知曉自北地刮來的那股令修士談之色變的毒氣,修士們難逃不及,誰又敢冒死北上?
況且現如今是九極之年,極地肆虐的寒風,能生生將人颳得骨肉分離,便是高強修士去了,恐怕也難以逃脫!
但邪安順敢!
不僅去了,而且平安而回!
“怎麼樣?”
太阿宮宮主尹香輕聲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