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驕陽尚未升起,天地之間僅僅浮出些許微亮。
整個太阿宮寂靜無聲,枯峰山腳之下,依舊有眾多學子圍聚在此,示威一般嚴陣以待,決心要逼迫蕭暮語出山。
呂正昨夜臨行前劃開的劍痕赫然醒目,無人敢跨越。
蕭暮語一身雪白長袍,腰間掛著錢袋,懷中裝著鼓盪的毒粉藥罐,微眯的血瞳劍掛在身後,通體鎏金的華麗含光被插在一個皮製的劍套之中,掛在腰上。
整裝待發!
孤身一人走到無人打理遍地積雪的小院子之中,看了眼萬分寂靜不見人影的小院,這一刻,他只感覺渾身輕鬆。
昨夜跟宮主尹香談話回來之後,蕭暮語便讓小慕容和宴冷玉他們回去休息了,並且約好今日中午一起突圍而出。
當然,蕭暮語這是騙她們的,他不想再連累任何人,不想有誰因自己而死,他要自己面對這一切。
他要一個人,獨戰整個江湖!
推開小院大門,遙望山腳,輕笑一聲,毅然踏步而出。
毫無留戀,拋去生死,拋開一切,就像一位孤傲的王者,即便登上斷頭臺,也該挺著腰板,在所有子民的目送之下,大步走上去,睜著眼睛看著滾落而下的閘刀,盯著它劃破面板斬下自己的頭顱。
王者,不該怯懦!
山下那些在這示威了一夜的學子,瞧見那緩緩下山的身影,一齊禁聲,其中許多人面露怒色,要不是蕭暮語,他們太阿宮也不會被這些江湖門派所圍困!
片刻之後,蕭暮語走到山下,山腳那條路已經被圍的水洩不通,所有目光投到蕭暮語身上。
蕭暮語面色如常,止步於呂正昨夜畫的那道劍痕之後,看著這些人,沒有說話。
這些學子也看著他,站在最前邊的是一個看起來比蕭暮語還要年長兩歲的年輕人,胸前彆著聚龍門獨有的徽章,跟著蕭暮語直視。
而這裡,聚龍門的人偏多,所有人都知道,蕭暮語殺了他們的豐祺嵐,趕走了門主豐祺羽,他們對蕭暮語本就心有怨恨,要不是蕭暮語實力高強,這些人早就挨個的上來找蕭暮語賭鬥了。
現如今蕭暮語惹了眾怒,聚龍門自然不會放棄這個落井下石的機會。
蕭暮語看著這些人,對於他們這沒日沒夜的示威逼宮,並沒有太多的情緒。
然而剛要踏出一步,人群之中便有好幾人同樣跟著踏出一步,擋在蕭暮語前邊。
而周圍,也有人紛紛聚了上來,似乎想要將蕭暮語包圍,將他擒住。
蕭暮語看著這些人,冷哼一聲,聲音之中夾帶靈氣,如同位高王者對著下邊螻蟻說話。
“滾!”
一個字眼,響徹整個山峰。
這一刻,所有人似乎看到了一個帝王,威嚴無比,如同巡獵天子,天威浩蕩。
即便蕭暮語只有一個人,而這裡少說也有上千學子。
可這一刻,所有人都有些怯懦了,雙目之中誕生出些許恐懼,像是凡人看見了天神,除了自慚形穢之外,更多的是那種不敢直視天威的恐懼。
最先站出來的那三人不由的縮了縮脖頸,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也就是這一步,給蕭暮語創造出又踏出第二步的空間。
再次一步踏出,沒人敢攔,那後邊的人看了蕭暮語一眼之後,嚇得趕緊退散開來。
僅僅片刻,一條延伸而出的大道顯現而出,所有人看著蕭暮語,神態各異,生氣、惋惜、恐懼,千人千面。
蕭暮語步步踏出,不焦躁不遲緩,恍若遊街,但步步莊重,亦如同慷慨赴死。
太阿宮的規模,恍若一座小城,蕭暮語從枯峰之中走下,再走到山門之前,足足用了一個時辰。
而這時候,矇矇亮的天,也終於徹底敞亮開來,片片白雪不斷落下,這曼妙的雪景將這寂寥的天地勾勒出嚴寒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