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封吉在官渡的住所十分低調平凡,就是一座在皇城邊緣,距離軍營較近的小別院,無論是佔地大小還是裝潢擺設,都十分簡樸,完全看不出來是大將軍義子的居住地。
別院中一片漆黑,只有一間門窗緊閉的屋子透出些許亮光。
這是一間沒有多少藏書,但卻掛著不少戰甲的書房。
蕭封吉坐在一張擺著文房四寶的桌子前,左手握著一柄亮堂的鋒利匕首,右手拿著一張綢緞,不斷擦拭。
看起來憨厚的臉上,此刻不再發笑,雙眼掛著些許陰霾。
在他對面,那個曾為了官渡上書‘屯田’策論,讓整個官渡財政得以緩解的鄧艾,靜靜的站著,沒有說話。
蕭封吉抬起腦袋,看著鄧艾,輕聲問道:“南北兩地的兵田弄得這麼樣了?”
兵田,原本是荒地,後來鄧艾帶著大軍,將那些荒地開發出來,引水灌溉,弄成了可以種植農作物的田地,到了春播秋收,都帶著大軍去勞作。
藉著這些兵田,官渡終於不用再花費大量錢財去購買糧食供養軍隊。
鄧艾恭敬道:“有甲士日夜輪休照顧,田地長得茂盛,無需擔心。”
蕭封吉點點頭,突然停下手中擦拭匕首的動作,兩隻眼睛死死盯著鄧艾,雙眼微寒,看著他,沉聲問道:“你怎麼敢加入新皇派,跟著他們一起彈劾當今天子?!”
鄧艾看著蕭封吉滿臉陰沉的神色,心裡暗中緋腹。
這都過去多久的事了,人家天子都不在意,你又搬出來?再說了,當初不是您老親口跟我說,兵部尚書譚信厚領兵的能力一流,讓我去接觸接觸,學點東西,將來好掌握大軍進行春播秋收?
當時蕭封吉的確說過這樣的話,鄧艾還問蕭封吉,是不是打算他加入新皇派,只不過蕭封吉閉口不言,好像沒聽到一般。
雖然心中緋腹,但鄧艾不可能這樣說出來,微微屈身道:“是屬下貪戀權勢,想著蕭厲大將軍登上皇位,您能冊封太子,我也好跟著水漲船高,不求弄個戶部尚書,但總歸也能穿一穿戶部侍郎的衣服。”
蕭封吉點點頭,看著他的眼神,有些孺子可教也,輕聲道:“你不是我的屬下,你聽命於天子,而不是聽命於我,記住了?”
鄧艾連連點頭,“謹記!”
話雖如此,心中卻還是翻翻白眼,你就是想甩開關係!
頓了頓,鄧艾突然沉聲說道:“將軍來日如何打算?真就在官渡這當一個名不見驚傳的小將?蕭厲大將軍現如今身上沒有兵權,就是一個空有名頭,連封地都沒有的諸侯王,你雖然是他的義子,可卻沒有蕭家血脈,想弄個世襲罔替的名號都難,難不成真要這麼渾渾噩噩下去?”
蕭封吉小時候沒讀過書,問不成武不就的,拋開大將軍義子的身份,憑他的本事,現如今當個七品都尉都有些小材大用,若是沒有機遇,就只能平平無奇的瞭然一生,甚至還會死在戰場上。
蕭封吉抬起眉頭,看著鄧艾,聲音陰沉的問道:“你想說什麼?!”
鄧艾剛想說話,院子外邊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兩人猛的往外看去。
鄧艾屈身道:“既然有客,那便下次再談,我先告退。”
蕭封吉點點頭,鄧艾閃身出了屋子,悄悄從後門出去。
而蕭封吉則收了手中匕首,隨意仍在一個小角落,揉了揉臉色,再次變回嬉笑面孔,走到大門後邊,開啟院門。
門外站著右僕射洪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