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阿宮九九八十一峰之中,有一座公認最為散漫的山峰,名叫‘梓晴峰’這峰所招選之人,也跟其他峰不同,只招跟天地有緣,悟性極佳的人。
因為特殊的招人風格,每次春招,除了枯峰之外,便屬它這一峰招人最少,經常出現一人不招的情況。
今年,也就在第一輪考核的時候,破格招了在第三輪考核結束時,被戈玉韻驅使摻了蕭暮語一本的宴冷玉。
宴冷玉在梓晴峰的住所,是一棟小樓中,並不算寬敞的閣樓。
此時月上眉梢,小樓中的其他師姐已經熄燈入眠,僅僅剩下宴冷玉這一屋中,還有燭光映出,在窗前映出嬌小女子趴在書桌前的影子。
突然,房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緊隨而至的,是一陣並不敞亮,但卻十分清晰的敲門聲。
正趴在書桌上,盯著面前燭光暗自傷神的宴冷玉不由的一驚,連忙抬起腦袋,胡亂擦去眼角淚漬,慌亂的回了一句,“來了。”趕緊起身開門。
門外站立著一女子,長得並非多俊俏,穿著一襲白裙,手中提著一隻火光不算旺盛的白色燈籠,靜靜在門外矗立。
她叫風暮雪,比起宴冷玉早兩年進入太阿宮,以知書達理令人信服,此次春招,便是她瞧見了宴冷玉這塊未經過雕刻的璞玉,將她破格招了進來,而另外兩個跟宴冷玉同行的人,都未能透過第一輪考核。
房門開啟,宴冷玉瞧見這個師姐的模樣,不由的問道:“風師姐,你怎麼來了?”
風暮雪眯著眼睛笑笑,伸出一根手指頭豎在嘴邊,而後指了指旁邊幾間已經熄燈入眠的房屋,低聲說道:“輕聲,莫要叨擾到其他師姐。”
宴冷玉縮了下腦袋,為剛才的魯莽有些尷尬。
風暮雪手裡提著燈籠,柔聲說道:“我睡不著,從窗邊看了眼夜空,瞧見月色甚美,便想著出來賞賞月。初走一陣時,也覺得有幾分詩意,再走幾步,便覺得月光有些寒人了,最後停下腳步,盯著月亮看了會,只覺得月還是那個亙古不變的月,賞來賞去一個樣,有些失望,正想落寞歸樓,倒是碰巧瞧見你這屋中尚有亮光,瞧見你還沒睡,想著過來跟你談些女子之間的真心話,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開口的心。”
宴冷玉笑了笑,喃喃道:“我初到太阿宮,再加上腦子愚笨,許多事還沒弄清,能跟師姐請教請教也是萬幸,既然好不容易來了次學府,可得將實力提升上去才行。”
說著,宴冷玉側開身子,擺出一個請的姿勢。
風暮雪對著宴冷玉輕輕一點頭,把手裡的燈籠提到嘴邊,輕吹一口氣,將燈籠裡的燭火熄滅,之後才踏入宴冷玉的房屋之中,邊走邊笑道:
“我們梓晴峰對修煉一事,向來看開,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從未要求學子勤奮修煉,只要感悟到了天地神通,一夜飛昇未嘗不是不可能,既然進了梓晴峰,便不用太過看重實力,優哉遊哉活得自在便好。”
宴冷玉將房門關上,小跑走到書桌前,搬出一個迎客時的客座,讓風暮雪落座,笑吟吟的說道:“那倒是我運氣好,能進了梓晴峰,若是去了其他峰,一天天要學這學那的,就我這愚笨的腦袋和慵懶的手腳,怕是得將導師氣得對我惡語相向了。”
風暮雪笑笑,將手裡的燈籠小心放在宴冷玉的桌子上,卻是瞧見了桌子上的一張紙沾了幾滴還未風乾的淚滴,抬起腦袋望了宴冷玉一眼,瞧見她眼角溼潤,暗暗點頭,心中自語道‘這丫頭果真有心事,這趟來得是沒錯了。’
兩人入座,隔著書桌,互相對視一眼,笑笑之後,不約而同的一齊盯上書桌中間跳躍的燭火。
片刻後,風暮雪沉吟一聲,望向宴冷玉那張已經遊神的臉,問道:“冷玉師妹,春招之時,我倒是見你還歡快萬分,沒事便經常找我詢問太阿宮的事宜,只是為何從深林中出來之後,言語便少了許多,臉上的笑也少見了,便是笑,也覺得笑中有些牽強,可有什麼心事?莫不是為那一千兩銀子的學費傷神?若是如此,大可告訴師姐,師姐雖然算不得闊綽,但一千兩給你應急,還是出得了手的。”
宴冷玉搖搖頭,雙手抵在桌上,俯下腰背,下巴抵在雙臂之上,雙眼盯著跳躍燭火,喃喃道:“我不缺錢。”
風暮雪瞧見她這幅模樣,眉頭鄒了鄒,“那是為何傷神?”
宴冷玉雙眼之中現出些許糾結,而後嘆息一聲,不再言語。
風暮雪眉宇緊鎖,而後苦笑一聲,“有什麼苦水,跟師姐說了也無妨,師姐的嘴巴可嚴,不會瞎說,將心中不悅之事道出,自己反而舒坦幾分。”
宴冷玉抬起腦袋,看了眼這個長得並不妖豔,但笑容卻極甜的師姐,鼻子突然一抽,滿臉哭喪的問道:“師姐,你的夢碎過嗎?”
風暮雪一愣,旋即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