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蕭暮語還是放棄了回到官渡的想法。
當他決定轉身的那一剎那,心中頓時浮起陣陣蒼白無力。
天下之大,竟沒有我蕭暮語半寸容身之地?
蕭暮語自嘲苦笑一聲,‘刨去這個大炎太子的身份,我又是個什麼玩意呢?練武不成讀書不就,著實比出生貧寒,但卻能威震一方的普通人,還要差勁上許多啊。’
嘆息一氣,蕭暮語拖著飢寒交迫的身子,轉身進入沒有了樹葉的光禿林子中。
三個月後:
今年的新春,沒有半點喜慶,天子駕崩,所有歡慶禮樂全部取消,若是有人膽敢抗命,大肆慶賀,無需稟報,誅滅九族!
隨著下雪的日子越來越少,樹枝上的新芽一天比一天多,渾渾噩噩的百姓們終於扛起鋤頭開始事不關己的春耕。
當初那個謀反起兵,鬧得天下文人辱罵了許久的馬騰,死在了親自改名的大璃皇宮底下,似乎糟了報應般,被炸得屍骨無存。
新上任的女帝依舊被人抓了詬病,許多匿名的書人不斷寫著文章,專罵這兩代人,都說他們不守成規,一個謀逆造反,一個有違倫理綱常火速上位。
但這些文壇上的謾罵,終究沒有影響到什麼大局。
春日一到,百姓們扛起鋤頭鑽進田間,不問蒼天何許,不求后土半寸,雖然常常求神拜佛弄個安心,喝了據說做法很靈的道士給的符水,但他們都知道,自己種出來的才是自己的,吃著踏實。
在大璃中心偏西的地方,有一座深林,名叫第二林。
起初並沒有這怪異的名字,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放蕩的文人瞧了眼整個天下的地圖,覺著這座森林的大小,比起南邊那座千百年來一直存在的森林要小上一些,便提筆在沒有名字的森林上邊,寫了個第二林的名字。
從那之後,第二林的稱呼邊延續了下來。
此時的蕭暮語便蜷縮在第二林中,由於身上沒有證明身份的驗傳,再加上官府對他的搜查十分嚴格,蕭暮語根本不敢貿然暴露。
暫時放棄了返回官渡的想法之後,蕭暮語便一路來到了這第二林中,渴了喝山泉水,餓了捕獵,活脫脫成了個野人的模樣。
臉上鬍子拉碴,頭髮蓬鬆,滿臉汙垢,要是出去說,這這人曾經是太子,指定沒人信。
這天夜裡,蕭暮語在一片空地升起火堆,烤著一隻好不容易才抓到的碩大野雞,香氣撲鼻。
雖然在遍佈野獸的森林中貿然生火乃是大忌,但蕭暮語也早有準備,在自己行動五十丈開外的地方,撒上了一圈氣味濃烈,專門驅趕野獸的毒粉。
這毒粉的製作方法,便是胸口那本之前辦案繳獲下來的毒經中學到的。
當初在森林中學了將近一個月,嘗試了無數次,這才學到了些許皮毛,這還是因為森林中毒草眾多,可以讓他隨意揮霍練手才達到的成果。
隨著烤雞的香味傳出,蕭暮語心滿意足的笑笑,已經算是熟了,但蕭暮語依舊還在烘烤,只有再烤一下,這雞才更香。
雖然已經成為一個比庶民還要悽慘的太子,但蕭暮語對生活的追求還是有的。
就在蕭暮語專心孜孜的烘烤著烤雞時,一雙翠綠的眼睛卻從身後的一簇灌木叢中探了出來,兩隻眼睛十分生氣的望著火堆。
看了半晌,這雙眼睛似乎怒不可遏了,直接跳了出來,手中提著一個跟她差不過一樣高的木桶,咿咿呀呀的跑到蕭暮語身邊,二話不說直接將那桶水狠狠倒在蕭暮語好不容易升起的火堆上。
蕭暮語瞧見有人過來,下意識的跳起,手上插著烤雞的木棍頓時成了武器,蓄勢待發的模樣。
但看清來人的模樣後,蕭暮語頓時一愣。
來人的身高只有不到一尺,猶如一個三歲的小娃娃,頭上頂著兩隻羊角辮,身上僅僅套著一件嫩綠色的翠花小裙子,肉嘟嘟的小腳丫上並沒有穿鞋,手上還拿著一個跟她一樣高的空木桶,鼓著一張可愛小臉,氣呼呼的看向蕭暮語。
四目相對,蕭暮語發現這丫頭的眼珠子也是綠色的,猶如寶石般晶瑩,只不過望著他的眼神中,佈滿了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