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進來,植物架上的綠植略微晃動。
室內一片不安穩。
沈言倫埋在電話轟炸裡,總裁的催促,總部的警告以及春季聯展合同延展外的人,弄得他心煩氣躁。
他仰頭靠在辦公椅上,目光投向上方,看著白色的天花板。眼裡有著清楚的血絲,面上的血色也淡了下去,一張倦容顯露得格外分明。
“沈總。”
安靜的空間裡有聲音突然而至,沈言倫將望著天花板的目光撤離,腦袋恢復到平視的位置,無力地朝著門口略視一眼。
“陸總。”話說得太多,嗓子裡有些嘶啞,他不露痕跡地整理,再說話時聲音恢復如初,“怎麼這麼晚了來我這裡?”
陸希澤走到辦公桌前,離他僅一米遠,垂目時剛好對上他的目光,“明天就是春季聯展合同的最後期限。”
沈言倫略點頭,示意他很清楚這件事。
他感覺口乾舌燥,再看向茶杯,杯裡的液體已經見底,只有喪失水分的綠色鐵觀音沉到底部。
他起身,往飲水機的地方走去,“陸總是專門來提醒我這件事的?”
陸希澤否認,“當然不是,我昨天和伊思爾公司的尹總交涉,順便提起春季聯展合同的事,這個忙他願意幫。”
沈言倫側目尋上他的目光。
隔著一段的距離,還是看清楚了他眼底的友好,那雙會笑的黑眸,裡面有如清澈的潭水一樣透明。
這樣的對視,很短。
一瞬,收回。
他的神情寡淡,簡潔地說:“不用了。”
沈言倫清楚知道他的好意,卻不想接受。不知為何,這樣的好意像駱駝刺,一個個細小的刺鋒利地扎進沈言倫的心裡。
周遭的空氣裡又被安靜所取代,只有飲水機燒水的聲音“哄哄”地響著,聲音波動人心,惹來莫名的躁意。
陸希澤窺見沈言倫眼眸裡的一抹暗灰,從這片暗灰色裡無法分辨他的想法,“你是有更好的辦法?”
飲水機燒水的紅色指示燈熄滅,煩人的聲響終於停下。沈言倫開啟飲水機旁邊的櫃子,取出鐵觀音,“我這裡只有鐵觀音,你喝得慣嗎?”
“可以。”
滾燙的水流下,杯裡的鐵觀音打著卷兒,有種隨波逐流的趨勢。
有些惹眼,沈言倫把青花瓷的杯蓋蓋在杯口,長腿邁到陸希澤面前,把茶杯遞給他,“我在與伊思爾公司談的新專案接洽,應該明天就會有答覆。”
陸希澤接過杯子,眉頭不由地皺著,“你是想透過新專案,讓伊思爾公司重新籤合同?”
這樣做的風險有多大,沈言倫和陸希澤心裡都清楚。
新專案沒有在公司備案,公司不一定會為新專案買單,並且光是評估的時間,最快也要一週以上,時間上根本來不及。
想要新專案立案,沈言倫只能先斬後奏,若公司不認可,所有的費用就需要沈言倫一人承擔。
粗略估算一下,就知道不是個小數目。
沈言倫從他的眼神裡,讀懂了他的想法,淡淡地回道:“你說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