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那裡，神色很淡，語氣裡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冷靜，“我倒是慶幸你生活在國外，沒有捲入這場風暴之中，這也許就是爸爸所希望看到的吧。”
伴著一聲嘆氣，聲音停止，陳心然夾了一筷涼拌苦菊放進嘴裡，真的好苦好苦，苦到她都說不出話來，“你知道沈言倫把對爸爸的恨，全部加在了我的身上，我在沈言倫的眼裡，就是一個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發洩品，在他的世界裡，我永遠也抬不起頭。這樣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嗎？”
“陳心然，你不要欲蓋彌彰，那個人出事也就這一年的事。另外的二十多年，他給你的那些父愛，給你的那些溫存，都是不存在的嗎？”
爸爸對她的好，她從沒有懷疑過，只是小時候被人綁架，關進小黑屋，這些回憶讓她記憶猶新。她似乎有些明白，爸爸為什麼一心想把李凌旋送去國外，是一位父親對自己親生女兒的保護。
只是這樣的保護並沒有得到理解，反而讓她的恨那麼深那麼沉。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沈言倫恨爸爸，也恨我，在他沒有發現你的身份之前，你就應該徹底地遠離他。”
李凌旋扯了下唇角，“我和那個人沒有半點關係，沈言倫為什麼要恨我？”
“你認為如果他知道你的身份，他會愛你嗎？”陳心然從未想過，一個人可以有她想不到的偏執。
她默了會兒，像是接下來的話，並不想把它說出來，幾秒後她還是開了口，“他知道你的身份不是一樣愛你。”
“你想錯了。”
李凌旋走近她，一字一句道：“錯了？陳心然，你告訴我哪裡錯了？”
“沈言倫對我只有恨，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他也不可能愛我。李凌旋，你清醒一點好不好？趕緊離開這裡，離開沈言倫的身邊，不要讓爸爸做的一切都白費。”陳心然抓住她的手臂，力道收緊，卻被李凌旋像碰到髒東西一樣甩掉。
“不清醒的人是你，那個人的愛我已經缺失了，你能不能留沈言倫的愛給我？你不是那麼討厭沈言倫嗎？你不是不喜歡這裡的生活？我可以把你送到國外，我可以給你衣食無憂的生活，只要你離開他。”
這一刻，陳心然已經分不清，是她的思想難懂，還是自己的理解出了問題？看著她，陳心然彷彿看到了一個病入膏肓的人，拼了命地死護著手中的藥，卻不知這顆藥到底是解藥還是致命的毒藥。
“罷了，就這樣吧。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我的話。”
話音剛落。
注意到李凌旋凝重的面色，不由又多說了一句，“沈言倫現在被恨充斥著，心裡已經容不下愛，或者說他連愛人的能力都被恨消磨了，所以離開這裡吧，對你是最好的。”
“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他。”
這是到現在為止最心平氣和的一句話，也是讓陳心然最意外的話。她以為李凌旋放不下沈言倫，是為了報復爸爸，卻沒有想到她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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