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左恆會怎麼辦?”司圖青還是忍不住補充了一句,“前輩難道不擔心她嗎?”
“都講了那是她自己的命,怎麼來都是她自個兒的事情,關老子什麼事情。”酒十的態度越發不耐煩,“再問就把你丟出去,管你是什麼人什麼背景。”
司圖青這次真的噤聲了,只敢在心底默默地抱怨。
審時度勢趨利避害是商人本性。哪怕司圖青不想承認,這些年耳濡目染也是在家族之中感染許多。
左恆確實是天下式劍主。他家關係淵源和那位一不淺,身為繼承人,他見過這把劍各個階段時的畫像,自然不會認錯。
司音大前輩立下遺囑的事情不假,但現在來看左恆身上牽涉太多,關係到隱秘、禁忌和更多的一些東西,以至於他在考量之時不自覺開始猶豫。
司圖青內心有一杆秤,一頭是遺囑和左恆,另一頭是家族強盛和延續。他是整個商會的繼承人,到底孰輕孰重,又應該如何在兩者之中取得平衡……如此種種,都是他必須考慮的事情。
而如此一估量,他才發現自己的力量是如此微不足道,甚至連擋車之螳臂都無法算上。
“酒十前輩,我不問了。”沉默過後,司圖青突然開口。
少年嘆了口氣,而後施施然朝對方行了一禮,坦然中又帶著幾分不情不願,“……多謝前輩提點。”
“我說了什麼我怎麼不知道?”酒十的目光斜斜瞥過,“你自個兒想到的,莫要扯上老子。”
“是,和前輩無關,多謝前輩。”司圖青說,同時乘機想要再套一套近乎,“既然已經碎掉那隻無可追回,請問前輩是否有其它下落?”
意識到強硬不成之後,他之前為了從左恆手上把杯子弄回來,態度簡直能用低伏做小來形容。可是現在不但杯子碎掉了不能碰,酒十大前輩要供著,左恆又是個惹不起的祖宗,要怪也就只能怪他自個兒倒黴。
可是沒了杯子,他怎麼把朱碧當道侶給帶回家,怎麼弄出一個繼承人來自己好什麼也不管就這樣去修煉啊。
“不曉得。”酒十的態度冷硬又幹脆,“像你這種連本心都沒怎麼看出來的毛頭小子就不要拿這種問題問勞資了。”
司圖青方才被他拎起來,此刻還是維持著被他半扛著狀態。壯漢只是呵呵笑了一聲,就直接鬆開手,和丟小石子似的丟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丟的方向正好有個小泥潭。也虧得司圖青眼疾手快反應不慢,否則非得弄得偏偏佳公子的氣度不可。
好吧,估計是問了不該問的問題了。他摸了摸鼻子,盤算著還是回去之後該怎麼讓商會勢力裡的人幫忙找尋關於其它琉璃盞的訊息。
現在,比較重要的是劍鬼。
蓬萊固若金湯,設立了千年之久的屏障被一把劍像是切瓜那樣輕輕鬆鬆展開一個大口。
黑髮金瞳的劍鬼大大方方就這樣提著天下式踏上了蓬萊的土地。
她周圍依舊環繞著司圖青之前見過的如風暴般猛烈,又似黑暗一樣給人壓迫與恐懼感的劍氣,甚至要比之前還要更加強盛幾分。
司圖青站在酒十身邊,忍不住嚥了口唾沫,後背也被不知何時生出的冷汗給打溼。
之前被酒十帶著逃亡的印象再一次浮現在他的腦海裡。少年拼命才剋制住了拔劍自衛的衝動。
陣法在蓬萊中央,他們在蓬萊東,而左恆確實從蓬萊西邊的結界處進入。
近一座島的距離他尚且都產生了如此反應,距離再進一些如何,司圖青簡直不敢繼續往下想。
“害怕嗎?又想上嗎?”酒十語氣略帶自嘲,“那就好好記著。”
“畢竟這就是我們那代,幾乎所有天才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