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說死的話,那麼最起碼也得讓對方吃不了兜著才行。以命換命,那麼這把劍就算折在這裡也不算辱沒。
手之後是眼。
左恆一連刺出二十八劍。劍劍為虛,又次次皆實。
僧人只見到漫天的虹光與殘影,他下意識伸出手臂抵擋,有無數密密麻麻的絲線纏繞上來,將他胳膊捆得嚴嚴實實。
原梔五指纏絲雙手操縱,咬牙支撐。
左恆的劍刺瞎了和尚一隻眼,然後直接搗進了他的半個腦子。在手臂徹底崩潰之前,她將劍使勁再對方的眼窩轉了兩下,並且再度朝裡捅了捅。
和尚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他呻吟一聲,捂著臉跪倒在了地上,面目卻是扭曲的。
咣噹一聲,劍落地,和尚也發出狂笑。
“我佛在此!”他一隻手捂著眼睛,一隻手指著後方巨大佛像,神色癲狂,“我死佛在,佛在我在!”
左恆撐著劇痛撿起天下式,又給他來了一劍。
和尚的狀況很不好,羅漢身本來就是一破即損的法門,但是他仍然在笑,巨大佛掌仍然在壓下。
原梔隱隱懂了一些她話裡的意思,不由分說直接橫抱住左恆朝佛掌之外逃竄。
“殺不死他,趁著他受傷我們先跑出去!”原梔語氣凝重,“他和這尊佛已經有了聯絡,再拖下去只會拖到他傷勢復原而已!”
左恆搖頭,勉力擠了擠她的腰,表達了想要掙脫的意思。
“你抱著我一直跑,但是佛掌還是那麼大,好像我們根本沒有跑一樣。”她說,“應該是跑不掉,我不是很懂法術這方面,但是按照這樣跑,佛掌壓下來我們也不出去。”
左恒指了指前方,原本隱約可見闌珊燈火的地方異常遙遠,甚至感覺和他們此時並不在同一空間。
“你有沒有布或者其它的東西?幫我把手紮起來。”左恆態度強硬,“沒有布的話就撕衣服,包緊一點。”
“你還要揮劍?”原梔不敢置信。
她放下左恆,雖然不贊同她的作為,但還是鬼使神差般地照著她的話去做了。
少女語氣晦澀,“我搞不懂......”
“啊,我也不知道。”原梔的包紮技術很好,左恆稍微眯了眯眼,回了她一句,“在我想到原因之前,我就已經這麼做了,就好像我生下來就應該這樣一樣。”
“不知道能不能打破,但應該能消耗一點吧。”她看著僅有數丈之遙的巨大佛掌自言自語,“有點後悔,好吧,其實不是很後悔。”
“你說什麼?”原梔問她。
“沒說什麼。”左恆坐在地上休息了幾秒,深吸一口氣,顫顫巍巍站了起來。
和之前被和尚一拳打飛出去不同,她這次是真的能說是燈枯油盡了。
可是又有個聲音說她本來就是這樣,她本來應該這樣,她是為戰鬥生的,也應該是在戰鬥中死。
她可以折斷可以摧毀,但是不能輸。
天下式倏地嗡鳴一聲,左恆咧嘴,足下一蹬,直接接力衝了上去。她用兩隻手握住了劍,像是握殺豬刀那樣粗暴地直接將劍揮向了巨大佛掌。
這是拋去了任何技巧的一劍,銀刃雪白,在與佛掌相接的剎那迸發出刺眼的白光。
那道白光過於刺目,原梔被戳得雙目滾淚,不得已閉上了眼。
如果是左恆這個古古怪怪的散修,應該可以吧?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左恆抱有如此的信任。
可能是因為她太過從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