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邑的居民能聽見所謂的仙人傳音,宮內自然也能聽見。
所幸隨恬鬥之前便已經將宮女太監一類清理了一波,留下的基本都是忠心耿耿的老人和自士兵中選拔出來的侍衛,宮闈之中並未爆發騷亂。
隨恬鬥此刻還在朝上,後宮不亂前朝亂,除卻幾個他一手提拔出來的依仗,多數大臣面上都不免帶上了惶惶之色,並小心翼翼地建議他下罪已詔或是退位讓賢,由年幼的儲君繼位自己在旁輔佐。
也有人說儲君年幼,不如先從宗室之中找人替代,待到儲君成年再將皇位交還。
大臣在地下吵得不可開交,僅有幾個親信的聲音是在認真考慮大隋的將來而並非想著法避過這次災禍,隨恬鬥冷著眼一言不發,直到他們吵了許久,外面再度傳來洪亮的勸降之聲。
“諸卿討論完了?”在沉默的間隙,隨恬鬥沉聲發問,“外面的兵士尚在奮戰,你們這些怎麼也拿供奉比尋常兵士多的大臣就想要先招降了?”
如果是縱橫子或者楚爭在這兒,怕是這些大臣已經被威懾住了。
明明是危及時刻,隨恬鬥卻有些漫不經心“還是說諸卿覺得,大隋滅國,別國也會給你們許上高官厚祿?”
能在王位上穩坐這麼久,隨恬鬥並非沒有個人魅力,至少能爬到這一步的大臣不會盲聽傳言,給他亂扣上暴君的帽子。
當下就有大臣忍不住站出一部,朝他行了個禮後出口辯護,“我等沒有二心,只是到底是仙人在前,大隋勢不如人,國難當頭,還請陛下謹慎考慮,勿要剛愎自用,以興兵之道對敵。”
他是個拎得清的,當下便有大臣附和說是權益之策,隨恬鬥斜斜掃了他一眼,想起來他是三年前的新科狀元,儒家門生。
只是他們到底是把事情想得過於簡單了。
“諸卿可有想過,為什麼在大隋先前四處征戰被詬病因一己私慾造成生靈塗炭的時候沒有仙人出面?為什麼多年前也是同樣天降大災的時候仙人沒有出面?”
隨恬鬥一番話直接將下面問得啞口無言,他頓了頓,風輕雲淡地挑眉道:“這件事情本身就是針對大隋的,哪怕皇帝不是朕,是任何一個人,都會是今天這樣的情況,如此你們可明白?”
率先站出的儒家門生變了臉色,“這……這……。”
“大隋沒有國師也沒有供奉,除去興辦了幾所學院之外並沒有與神仙們有任何勾連。大隋就是大隋,有大隋的規矩,也不興什麼尊卑一套給仙人讓路,諸卿可懂?”
“我大隋是凡人的大隋。”隨恬鬥起身,揮退了一旁想要隨行的侍衛,撐了個懶腰,“但是大隋的規矩並不能讓所謂的神仙滿意,神仙也是人嘛……其中也牽扯到了連我也不清楚的更深層次的算盤……你們更是不可能清楚。”
當初他選擇與儒家合作,不過是因為相比道學和其它什麼亂七八糟的來說,儒學本就是貼近凡人民眾,也不倡導信仰一說,經過加工改造後更容易為帝王所用,帶來裨益。
並且李修宜所代表的那一支儒家更為溫和,承諾除去興學之外對大隋沒有任何要求,更完全不會插手大隋國務的治理。
以兵立國,以儒法之道治理的道路是隨恬鬥一開始就規劃好的。由他來開疆擴土,而隨安則是穩固疆域。
隨安本來就是個好脾氣的性子,上位之後必定會採用寬宏的政策,減輕稅法,原本徵伐下來的小國也不愁民心不會歸順。
民心順則國順,便是有舊國餘孽也難以掀起什麼波瀾。
可以說如果事情沒有差錯的話,一切真的會按照隨恬斗的規劃這麼走下去。
只可惜他棋差一招,落子過急,不知不覺吃下了別人的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