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發現避水珠的效用後,左恆確實是存了自己一個人去找龍屍的心思的。她並不貪圖避水珠什麼,大不了上岸之後把珠子還給爾鱗就是。
只是在上岸之後,她回頭看了一眼大海。
海域茫茫望不到邊,最遠方是水天一色泛著波鱗的赤紅,左恆窮盡目力也看不出它的邊際在哪,甚至順著湧上拍打礁石的浪花看去,也遠遠看不到海岸的盡頭。
這個叫南海的廣闊地方,對她來說是完全陌生的。
所以還是不放人了吧。
即使被發現意圖,爾鯉也並沒有太慌張,而是提出了自己的條件,“帶你去找龍屍可以,但是你要把鮫珠先還回來,否則就算你把我再丟回去,我也不會透露出半點訊息。”
南海有名的溫和派鮫人在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時候一點也不見平日裡近乎友好的態度,她眼睛微眯著,哪怕是被束縛的一方也不肯落下半點氣勢。
“我看起來很傻?”左恒指著自己,突然冒出一句,“鮫珠還給你們,你們一下海就跑,我真趕起來未必能趕上不說,他”她說著指了指爾鱗,“鮫珠還給他,他在海里失控,吃虧的還是我。”
“我憑什麼救了你們還要吃你們的虧?”她問,也不想再和鮫人在這方面的問題上繼續糾纏。
銀光劃過,爾鯉海藻般的長髮被削到了耳根的部位。
左恆沒有把劍收回,而是順道抵住了她的脖子,問道:“那你怕死嗎?”
殺氣不是假的,只是左恆在最後關頭刻意收斂,饒是如此,鮫人的眼眶還是沁了淚水。
在老頭趕來之前,將她撈補上岸的那對夫婦目光短淺,揮著菜刀將她砍得遍體鱗傷,險些就劃破了她的脖子。
那時她確實感到了對於死亡的恐懼,但那種恐懼與左恆帶來的不同,前者是對死本身,後者則是對死這一概念的無限放大——因為殺意的程度不同。
爾鯉感到左恆是真的想殺了她的,在那瞬間,她所感到的殺意就如同對方那柄劍一樣凜烈,有如鋒芒在背。
“我們可以再商談,”她有些哽咽,眼中珍珠如線一般落下,“如果你殺了我,那就真的什麼也得不到了。”
再這樣的情況下,爾鯉頭一次有些憎惡鮫人孱弱易淚的體質,她確實被左恆嚇得不輕,可她更清楚自己這條命本來就是籌碼。
但是淚珠一掉,原本還算是七分的底氣無端就要弱下去三分,比起談判更像是祈求。
“我要下海見龍屍,其它的你看著辦。”左恆說,將目光轉向一旁的爾鱗,“你不知道,總有鮫人知道的。”
爾鯉咬緊了下唇:“......只要你敢保證見到之後不會做出任何事情,我就帶你去。”
左恆抬眼,有些訝異,“做什麼事情?”
“如果你說是你們喝下去的那種龍血還是其它的東西,我不感興趣。”
不管龍血是多麼珍貴的東西,她有劍就夠了。她的劍才是真正寶貴的。
爾鯉將信將疑,可是形勢如此,除了答應之外,她別無二法。在左恆答應的同時,她暗中鬆了口氣,同時乘熱打鐵道:“那你可以先同我去我們部族一趟,我畢竟是突然被捕,得回去向族長彙報一下安全,也剛好可以派人陪我們過去,防止你中途變卦。”
等到了漁人部落,到時候左恆怎麼樣拿捏,還不是由她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