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今年二十歲,世代都住在南海邊的村子上,和村子裡的大多數人一樣靠海吃海,以捕魚為生。南海富饒,運氣好的話,他也能從海里頭撈上來一些珊瑚貝蚌,積攢起來上城一趟,又是一年不愁吃不愁穿。
只是阿大二十歲了還沒討到老婆,這一點讓村子裡的長輩有些憂心,尤其是村長。
“人家大黑的娃都能幫著出海撒網了,你怎麼還沒把媳婦討回來。”村長拄著柺杖如此催促,怎麼說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娃,眼看著別人紛紛成家立業,他不免有些著急。
而每被問起此事,太陽下曬得面板黝黑的漢子只是憨厚笑笑,連道聲許多不急。
直到他出海撈魚,從他的小木船的上抱回來一個人。一個瞧著不大的姑娘。
原本還打定主意給他去城裡頭找人說親的村長頓時歇了心思。
阿大從海上帶回來的姑娘模樣瞧著並不大漂亮,臉也沒有完全長開,可是面板雪白,瞧著就比村裡頭曬慣了的娘們精緻。
都說是阿大交了好運了,海里的神仙給他送了個老婆,訊息一傳十十傳百,整個村子都來看所謂的新媳婦。
出海沒撈到多少魚卻救了個人回來的阿大不明所以,他的那間木屋門口就圍滿了人。
有道賀有恭喜,更不乏看熱鬧的。
漢子紅著一張臉辯解,只是無意間救了個人,不是村長說的什麼小媳婦。早就相熟的村民們紛紛起鬨,半點也不信他的話,非要他把人拉著出來看看。
阿大正當為難,身後木門咯吱一聲便開啟了,人群譁然。
被他撈上來的姑娘緊皺著眉,手上緊緊地按著劍,環視了一圈周圍,眼含殺氣。鬨鬧頓散,再這樣的目光下,村民們都歇了鬧騰的心思,甚至有些人縮了縮脖子,有些怕。
不知名姑娘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氣勢卻比村長還要重,當下就有人猜測可能是什麼大戶人家遇到了海難。
和阿大關係比較好的大黑當下就抱著女兒上前詢問,他進城次數多,膽子也大,沒有其它人那樣被姑娘眼裡的殺氣嚇得縮脖子,“姑娘,你哪兒人?”
被他搭話的姑娘瞪大了眼。
......
......
左恆甫一醒來,腦殼就好似炸裂一般疼痛。
她還記得自己被名義上的師兄直接從鯤背上扔下,不知道從茫茫的雲層裡下墜了多久,整個人像是被什麼東西砸中一樣,鐵塊似地砸進了很深很深的水中。
水不知道是什麼水,又苦又鹹,她嗆了很多口,廢了很大的力氣才浮到水面上,結果什麼也看見,只是茫茫一片藍,無邊無際的藍。
然後左恆就因為體力透盡昏了過去,最後的想法是,不用王澤下次遇見殺她,她自己說不定就淹死了。
沒想到再次醒來是躺在地板上。
左恆估摸她是被人救了,起身想要尋人感謝,便聽見一陣喧鬧聲。剛清醒的腦子還不太靈光,她下意識尋聲推開了木門,結果喧囂之聲更重,不自覺就按住了劍柄。
然後有個面堂寬廣的漢子懷中抱著個小孩子上前。
他開口,左恆也想借機詢問,結果硬生生將話卡在了喉嚨裡,只覺得腦袋更亂了。
漢子的嘴張張合合,吐出的話左恆只能聽懂個別音節。
她沉默了——僥倖不死是好事,可這裡和她先前到過的任何一個地方都不一樣,也不知道隔著大隋多遠,她真能趕得及嗎?
難怪王澤會那麼幹脆利落丟她下來,原來是篤定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