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被嚴嚴實實地遮蔽在黑雲之中,只有能透過零散而稀疏的間隙投下。
道令所化光幕在乍安的天色下尤為明顯,巨掌壓下,不斷有裂痕自掌落處蔓延開來,伴隨著“咣噹”一聲,道令落地,光幕也如螢火破碎。
左恆凝神,提劍以對——她現在狀況只能用糟糕兩個字形容,或者說可以被毫不猶豫被評價為糟糕至極,之所以還沒因為疼痛與力竭昏死過去,全憑心中一口無名火氣支撐。
這股無名火氣在她眼瞳深處燃燒,她抬頭看著向她壓下的巨大掌印,半點不懼。
巴掌就算再硬也硬不過劍。
掌印未落威勢先至,土地寸寸下沉,左恆半截小腿陷入土中,巍然不動,靜待出劍之機。
有一身青黑的少年輕飄飄自雲端而下,手上拂塵一掃掃千秋,直接卸除大半掌力,掌上金光黯淡大半。
與此同時,左恆呵氣聚神,倏地將手上天下式飛擲而出,抵住巨掌下落。
她一聲輕斥,原本鋥亮的劍光越發明盛,劍身傾斜,白如魚肚的劍刃直接劃上巨掌,似小刀般一點點磋磨破綻,而後,直接以劍尖貫入!
鳴爆之聲不斷響起,左恆欲意再斬,方才一拂塵掃去大半掌勢的少年已經閃身站到她身後,一個手刀劈向她的後頸。
左恆甚至來不及防備,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少年將她扛在了肩上,彎腰拾起那塊掉落在地的道令,環視了一圈周圍。
誰也不知道這個少年是怎麼突然出現的,但就目前局勢來看,這個來歷不明的少年無疑會成為最大的贏家。
無數術法轟下,少年只是隨意朝前走了幾步,法術永遠落在他的腳邊卻傷不到他分毫。
少年扛著左恆走到遠山徑,對於戰局顯得束手無策的顯真就站在那兒,看到他走至身前還有些緊張。
“你......能不能留她性命?”顯真帶著些許糾結開口,內心忐忑。
少年不僅面容冷淡,語氣也是平中帶冷,“家事,不用你操心。”
顯真一愣,隨即不住點頭,“是我唐突。”
少年只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相對,顯真有一種自己在那道清淡目光下無所遁形之感。
“半山風雨太小,要同行嗎?”少年問。
顯真怔然,過了一小會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少年比他要矮上好幾個頭,可單論氣勢而言,卻壓過他好幾分。
他搖搖頭,認真拒絕道:“感念道友提攜,只是天地無盡,我守著心安一隅便好,還請道友不要把這件事情說出去。”
於是少年便沒有再看他只點頭表示應下,扛著左恆離開。走了幾步之後他又回過頭,隨手擊退朝他襲來的一道落雷,朝著顯真傳語道。
“那就守著這裡,不要讓人佔了。”
顯真不明所以,這時又有兩個字傳入耳中。
“靈脈。”
遺訓;近三千年前出現突然消失也突然,濃郁到化成井水的靈氣;日漸枯竭的太行山系;比試和劍的出世......顯真是聰明人,經過無名少年提點之後,一閃而現的靈光將他腦中的所有線索串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