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聲清唳,一者為實,一者影虛,身形比他往常帶在身邊的那隻鶴要小上不少。
兩鶴振翅而出,在俊俏道士身前盤桓,隱隱是兩條陰陽魚的形狀。
身隨鶴動,俊俏道士凝氣掐訣,有濛濛白光自身前射出。
洛青急退幾步,避開被白光砸出的坑洞,也不甘示弱,以法訣回敬。
砰的一聲,兩光對轟,俊俏道士側身避開餘波,依舊是兩指豎起掐訣的姿勢,輕喝道:“風來。”
場上大風忽起,吹得二人衣襟散亂,他站在風眼之中,眉心一點殷紅,更加襯得面貌如玉,卓爾不群。
風刃如刀似劍,無聲射向洛青。白石洞天大弟子按下心頭一瞬的驚慌,召來土石擋之,又上前一步,欲意轉守為攻。
他從懷中一練掏出數道符籙,以氣催動,黃符疾馳,邊緣銳利如劍,攜帶風雷火勢射向俊俏道士面部。
俊俏道士只是伸手指向他,順著他指的方向,兩鶴齊出,所過之處黃符立止,紛紛落地。
鶴銜雷火衝向來人,兩翼大張羽毛銳利,比起仙鳥更像猛禽。
洛青欲避,足下卻好似被什麼東西絆住,動彈不得。
是不知何時蜿蜒而上的木藤。
情況危急,男人眥目欲裂,趕緊召來烈火燃去木藤,同時身向後仰,意圖避開禽鳥鋒銳的嘴喙與爪子。
他避開的稍微遲了一步,便有羽箭紛紛射到他身上,原本與俊朗相去甚遠的臉上也被鶴喙啄出好幾道血痕。
一聲痛嘶之後,他便再無先前強做出來的風姿與氣度,反而是由於銳利似劍氣的鶴羽的緣故,身上法袍被劃得全是小口,顯得狼狽異常。
他感到身後人的視線,這視線讓他在狼狽之中更添幾分難堪。
白石洞天現任的大弟子面色青白,嘴唇咬得死緊,想也沒有想就祭出了祖爺爺交代的那間法器。
那件法器是失去木鐸的銅鈴,色澤暗淡,只是一個僅能使用一次的仿製品,但現在洛青已經顧及不了這麼多。
被向來不放在眼中之人擊傷的惱怒和被同門目睹落魄模樣的鬱憤佔據了他整個心神。
白石洞天的大弟子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血在銅鈴之上,銅鈴上隱有血光亮起,他拼了命似地搖晃鈴鐺,便有數道巨大光束從四面八方的虛空之中射出,阻斷俊俏道士的所有退路。
他只要贏就好了,對方是死是活又關他什麼事情!
是玉衡派不識好歹在先!
兩儀場的黑白地磚被整個擊裂開來,磚石四濺煙塵彌散,平地剎那之間淪陷,只餘下一個巨坑。
這就是同白石洞天作對的下場,就當是速戰速決了。他想,絲毫不覺得自己自亂陣腳提早使用了這張底牌有什麼不妥之處。
本應該倒在血泊之中的人影卻依舊好端端站在那兒。除卻髮髻有些散亂混入幾塊礫石,道袍被塵土染得灰撲撲之外,毫髮無傷。
他咦了一聲,似乎也在驚訝自己毫髮無傷這件事情。
俊俏道士身旁有數個盤旋的陰陽魚虛影,虛影周圍有鶴盤旋。他看向對方,神色如常問道:“現在該我出手了嗎?”
回答他的不是洛青而是一聲鶴唳。
俊俏道士眸中有神芒閃過,這次他沒有下意識眯起眼,而是看向白石洞天大弟子身後的空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