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黯淡下去,紋路也在劍身逐漸消融。
左恆像夢境之中李先生那樣,輕聲對劍說了句幹得好之便再也支撐不住,昏昏沉沉又睡了過去。
正大光明慢吞吞在被褥上挪動,最終豎在了她的身前,劍尖朝外。
原本在門外觀察的人在左恆入睡之後便轉身離開,自然也就錯過了這幕。
門外是書翁,他之前一直在跟在後面,玄思離開後他留了下來,只是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左恆那三分假一分真的話剛好歪打正著,讓本來確定她可能是刻意隱藏來歷的書翁也遊移幾分,懷疑自己是否太過敏感。
雖然具體品階不清楚,但正大光明是上三品的法劍無疑。
有些法劍初開靈智如嬰兒,會在某些時刻將劍從鍛成之日的名字透過意念告知主人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他聽多了誤食靈草,一日從凡人入五境的例子,有些人生來就具有大氣運。
縱然來歷不清楚,但資質確實是硬傷,左恆說她的劍是偶遇的老者所贈,也並不能排除她運氣好的可能。
白髮少年一步挪出幾丈遠,走向外門充做擺設用的玉衡派大殿。
玉衡派這一代的弟子有三個。內定的下任掌門顯真個性溫和閒散,所以只是幫忙處理一些門內雜事;資質稍微次一些的顯明則是嚴肅認真,負責外門弟子的管理再好不過;排行最末的顯蒼忠厚老實,真論起來,是這三個弟子中最辛勞的一個。
顯蒼很少在門內。
光靠著人找上門來拜仙求道,再在這些人中進行篩選,對於玉衡派這樣的小門派來說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顯蒼長年在山下行走,為的就是找尋那些有資質的孤兒或者是偏遠地方未曾在大門派大仙府勢力範圍內的美玉良才。
除此之外,在每一屆外門弟子選拔過後,門內都會專門用飛劍與他取得聯絡,讓他幫忙調查這些弟子的來歷,弄清他們是否有所隱瞞。
門派靠一代代的薪火傳承而延續,在招收弟子方面,總得講究個來路清楚,以防有什麼意圖不明的人混入。
算算日子,在山外的顯蒼也應該把訊息傳回給掌門了。
白頭少年走入大殿,果不其然,美髯中年正站在大殿上等著,一旁桃花眼青年心不在焉,顯然是被臨時拉過來的。
“本想傳訊書翁前輩,沒想到前輩自己先過來了。”玉衡派掌門捋須,向來沉著的面上隱有憂色,“顯蒼的訊息已傳回。”
“怎麼說?”早已有所預料的書翁並未太過驚訝。
“白姓很好打聽,世上只有一個白家。”顯真神情凝重,“白家還要盤踞在那些洞天福地之上,支系雜多,與不少勢力都有勾連,傑出者更是數不勝數......”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白翊是白家這一脈唯一的嫡系子弟。”
煉氣士算不上子嗣艱難,但修為越是高深,對於子嗣的想法也就越淡——誰知道肚子裡懷著的人有什麼前世什麼因果,而自己又要為這段因果償還什麼債。
而一個龐大家族唯一的嫡系子弟,這代表的可就多了。